他卻有些落寞,“謝太傅他沒事的,殿下把他護得很好。”
許弋的心安定下來,她看向身邊之人,“烏純聲,是你救了我麼?那時候我的魂力好像用盡了,我還以為自己馬上就會消散了。”
烏純聲抬起手,輕柔地為許弋理了理她淩亂的鬢發,“殿下莫不是忘記了,我可是殿下的暗影衛,統領星宿的鬼宿之主,只要有我在,殿下不會有任何不測的。”
許弋的心有些漲漲的,從他漆黑的眼眸,她看到了從前拼盡全力也無法挽回的自己,也看到了一次次捨生赴死的那個他。
她無由來的有些怨恨,他怎麼就不記得了呢?
但這種怨恨很快就被那種卸下重擔似的輕快所取代,幸好他不記得,不是嗎?否則他肯定會無數次重蹈覆轍。
看著殿下的眼神,烏純聲突然有些心慌,她好像在透過自己看別人。
他連忙將她拉回現實,“殿下,燕武帝已經把自己炸成了爛泥,大昭和女真的軍隊正在破城而入,雙方會面之時,便是北境局勢大定之際。”
“現下,樊將軍正帶領著三千精騎直奔皇城,想必很快就會來接應謝太傅了,殿下要留下來主持大局麼?”
許弋連忙搖了搖頭,“我是偷偷跑出來的,沒有阿姐的允許,我不能擅自在北線現身,否則與謀反無異。烏純聲,你能送我回去麼?”
烏純聲無聲地嘆了口氣,“好。”
他有種異樣的直覺,或許這一去,他和殿下再難相見了。
一根金色的羽毛出現在他的指尖,他輕輕將其插在許弋發間,柔聲道:“殿下,你魂力耗盡,至少需半月才能恢複,在這期間,風神的羽翼會護佑殿下,直至大昭。”
許弋也有些不捨,“鬼宿君,多謝你,再見了。”
“殿下,後會有期了。”烏純聲大袖一揮,許弋便消失在原地,隨著風遠去了。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都沒有動,他感受著她的氣息,就好像目送她離開的背影,由濃烈至淡漠,直到越來越弱,幾不可聞。
魂絲勾連,他會守護著她的,生生世世,直到永遠。
許弋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很久的夢,夢裡她伏一片柔軟的羽毛上,順著柔和的風浮動著,飛過荒漠和沙丘,飛過山林和大海。
有時候,微涼的雪落在她的臉頰上,但是是又很快融化,反倒很溫潤。有時候又有調皮的鳥兒湊過來,嘰嘰喳喳地在她耳邊鳴叫著,略顯聒噪。
漸漸得,熱鬧的市井氣傳了過來,淡淡的煙火氣中混雜著食物的香味,喧鬧的人聲中夾雜著妻子的嘮叨聲和孩子的玩鬧聲,若有若無,似遠似近。
但很快世界又安靜下來,彷彿被深藍色的天幕籠罩,陷入了沉睡。
等到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竟然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仙闕宮,推開寢殿門的那刻她甚至有些恍惚,她真的去了一次北境麼?還是這一切只是一個冗長的夢。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看著正在廊外打掃的宮人,許弋隨口問道。
看到許弋推門而出,宮人們齊齊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殿下醒過來了!快去稟告陛下!”
“殿下昏睡了大半個月了,現下可還有什麼不適麼?”
“宣太醫,快宣太醫!”
他們緊緊地圍了過來,對著許弋噓寒問暖,似乎她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似得。
許弋愣怔了片刻,她是跳過了什麼內容麼?
不過她敏銳地發現,雖然是一樣的服飾,一樣的語氣,但這些從她面前閃過的臉龐,和她離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不多時,趙凝的親自到訪告訴她,她還在這局,北境之行不是夢,她回到大昭了,一切都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