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弋內心一陣憐愛,將小團子輕輕攬在了懷裡,她拿起桌上圓圓的鎮紙獸筆劃了起來。
“胎兒在娘親肚子裡的時候,會有很多位置,有豎著躺的,橫著躺的,還有斜著躺的。”
“頭朝下的呢就會出來的比較順利,腳朝下的呢出來的就會難一些,當娘親的也會多吃些苦。”
許弋放下鎮紙獸,看著趙元認真道:“胎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躺的,怎麼從娘親肚子裡出來,也不是能它夠決定的。”
“武姜以此厭惡莊公,是她無德。皇姐……陛下對太女殿下有著深深的期待,怎麼可能厭惡殿下呢?”
小團子點點頭,眉頭也舒展開來,繼續開始發問,“荀夫子說,共叔段可以找到機會背叛莊公,都是莊公自己的不是。”
“莊公明明是一國之主,卻一味地去滿足武姜的願望,疏於對弟弟進行管教,這才引發了戰亂,置百姓於水火之中。”
“但逍遙王殿下,我想不明白,共叔段明明是莊公的弟弟,莊公對他也很是寵愛,那共叔段還有何不滿足的,又為何還要吞沒土地偷襲鄭國呢?”
許弋的政治雷達破天荒地響了起來,趙芙不就是趙凝的親妹妹,今日這位荀夫子是在叫太女提防她啊!這安的是什麼心?
但她還是認真地開導起小團子來:“一個國家的帝王,對外可使萬國來朝,對內可號令文武百官,百姓生活的好壞都依賴於她的決斷。”
“拋開政事不說,荊山之玉,昆侖之雪,不管再珍貴的寶物都會被送到她的面前,這樣是不是看起來特別風光?”
小團子看著許弋,竟然搖了搖頭,“風光都是給外人看的,我知道阿孃晚上經常睡不著覺的。”
許弋心中一亮,謝珉懷說的不錯,這位太女確有仁君之相。
“要擔任一個國家的帝王,是件很辛苦的事,在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還要承擔起對百姓的責任。否則百姓不信任朝廷了,國家也將不複存在。”
“共叔段只看到了帝位的奢華,確沒有看到背後的責任。”
“你看他在京邑起兵,京邑的百姓卻背叛他重新投入了莊公的麾下,這就說明百姓選擇了莊公。”
“殿下現在知道,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了吧?”
小團子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在聽皇姨講什麼?聽這麼入迷,連阿孃來了都沒有發現麼?”趙凝此時換了身緋紅的常服,端著寬大的袖子緩步走了過來。
她在朝堂之上的暴躁之氣盡去,只剩下一陣柔和。
“娘親!”小團子驚呼一聲,飛撲著便跑了過去。
“好元兒!”趙凝一把將趙元抱了起來,親暱地蹭著她的臉頰。
趙元像小鴿子般,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娘親,元兒今日的功課都做完了,元兒可以去和雲容姐姐摘桃花了嗎?”趙元抬起她粉嘟嘟的小臉,望著趙凝道。
“好元兒,去吧,莫要瘋過頭了。”趙凝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趙凝將趙元放在地上,便由著宮人領著她去了。
記錄太女日常言行的禮官也隨之退了出去。
趙元一走,許弋便心有慼慼地站了起來,不知道趙凝是什麼時候來的,她剛剛的一番話又被她聽去了多少,“皇姐,你信我嗎?”
趙凝苦笑著走了過來,“芙兒,阿姐何時不信你了?”
“早些年的時候,大臣們總是上書,要我把你封到外地去,但是阿姐只有你一個妹妹,我又怎麼能捨得。”
趙凝說著竟握住許弋的手,拉著她又坐了下來,“有人說你行為惡劣,留在京中也是個禍害,越早打發越好。”
“有人說你這是故意撒潑,以掩蓋對皇位的野心,降低我的防備。”
“但阿姐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從小就放蕩不羈愛自由,這皇位,恐怕你是真的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