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喜歡 不會錯的。 月慈……
不會錯的。
月慈從小便是聞著藥材味長大的,那隱匿在風中的氣味雖淺,卻令她感到無比熟悉。
她站在原地無需移動一步,比敵人更快趕到的是一道石綠的身影,抬手用劍一撥,便將直沖月慈面門而來的長箭又一次攔下。與此同時,幾個黑衣人從暗處躥出,動作迅疾地將劍直插那兩名山匪的腹部。
尖嗓門和老二的身體徐徐倒下,與其他山匪的屍體融為一片。
月慈望著眼前那張如謫仙般的面容有些出神,對方接過旁邊黑衣人遞過來的幹淨方巾,隨即冰涼的手輕輕拉起她,用方巾輕柔而小心地擦去她手上的血漬。
偶爾,那微涼的指尖會輕輕擦過她的肌膚,便將血液帶來的灼熱頃刻帶走。有那麼一瞬間,月慈覺得自己像是在他手中小心翼翼處理的,生有倒刺的藥草,只是他的動作卻比那時要更加小心細致。
不知是不是苦草的汁液滲進了血肉裡,月慈感覺心裡有點癢。
另一邊被忽視已久的房協之只能看著男人的背影,見這兩人都把他當成空氣不理會,一時面上多了幾分惱怒。
喊著:“喂——都要死了還膩膩歪歪呢!那個男的,轉過身來!誰給你的膽子連本將的箭都敢攔!”
聞鑒卻不理,慢條斯理地將月慈的手擦拭幹淨後,靜靜抬眼盯著她。
月慈被那雙眼睛盯得一驚。
明明沒變,又好似變了,那雙薄薄的眼皮下,漆黑的眸子看著要比以往更加深沉淡漠,如同回到了他們第一次正式初見時,他將短匕抵在她的脖頸前。
可男人只是眨了眨眼,那股渾身散著的陌生與疏離忽的散了,便又再次像是鐘耳。
只是鐘耳從未用過這般眼神看她,幽深綿長,像是在細細品鑒一件精美的玉器。可他人品鑒不過是欣賞,鐘耳的目光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侵佔,如同小孩子得了喜歡的物什便要攥在手裡。
月慈被這古怪的目光看得一下子愣神,很快,聞鑒又拉著她的手,往她手裡塞了一樣東西,是苦草。
月慈沉默了一下,手腕翻轉,搭上了聞鑒的脈,明顯能感知到那些原本被毒素淤積堵塞的地方已經通暢了,就像是一條豁然開朗的路。
聞鑒靜靜盯著月慈的臉,牽起一點唇角,似是在等她發問。
於是月慈便問:“你是朝廷的人?”
“是。”
“你要走了?”
“是。”
月慈頓了頓,語氣發緊:“最後一個問題,你是誰?”
對方卻對此避而不答,於是月慈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知道鐘耳已經走了。
被忽視已久的房協之低低咒罵了一聲,隨即大聲喊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轉過頭來!否則本將便要……”
聞鑒眉宇間一閃而過被打擾的不耐,但他還是大大方方回過頭去,讓對方看清自己的臉。
房協之原本存著一肚子的狐疑,在這一刻驀地散了,下意識夾緊馬肚,惹得那馬仰頸長嘶,好不容易才慌亂拉緊了韁繩,使其安靜下來。
“你,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你不是已經……”他結結巴巴開口,全無先前的倨傲,不亞於是見了鬼。
聞鑒哂笑道:“底下無人相伴,太過寂寞,我便同那閻王商量了一下,回來尋幾個人陪我下去。如何,中郎將可願隨我走一遭?”
房協之頓時臉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青,甚是好看。
聞鑒對他曾有提攜之恩,不過他對此人半是嫌棄半是畏懼。嫌棄是為閹人,畏懼卻是因為此人行事瘋癲詭祟。
曾有朝臣明書上諫,稱聞鑒此人斷不能留,陛下卻不知因何將此駁了回去。那聞鑒聽說後,也不知是不是懷恨在心,不久便聽聞那大人斃命於家中,死狀悽慘。
沒有證據,自然無法定罪,可聞鑒如此膽大妄為,不計後果,偏偏無人能動其分毫。
房協之咬了咬牙,放下弓,卻是抽出了掛在腰間的劍:“你既已是個死人,便不該露面,安安靜靜被埋在土裡不好麼。”
聞鑒輕笑:“大計未成,豈敢身死。”
房協之將劍握緊,危險地眯起眼睛,又道:“你果然居心叵測。”
聞鑒卻是懶得再裝了,直接嗤笑一聲道:“說得你又是什麼好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