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獅愣了愣,心情複雜地盯著安迷修半晌,捏了捏眉心轉過頭,道:“你對誰都這麼講話嗎?”
安迷修茫然道:“嗯?沒有啊。”又補充道:“主要我在醫療院,也沒有什麼朋友。”
“朋友……”雷獅咀嚼著這兩個字,突然笑出了聲。
只是這笑聲聽起來不怎麼友善。
“安迷修,你把我當朋友了?”
安迷修毫不猶豫道:“是。”
雷獅起了惡趣味,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的看著安迷修,充滿譏諷道:“可是我沒把你當朋友啊。你管得太多了,安迷修。況且——我根本不需要一個弱雞當朋友。”
總是這樣,安迷修竟然一點也不意外雷獅的反應。從一開始他就不指望能從雷獅的嘴裡聽到什麼好話。
“我把你當朋友,不需要你的同意。”安迷修站起來和雷獅平視,平靜道:“不論你怎麼想,我會盡我所能幫你。以後使用力量的時候,就讓我來承擔代價吧。”
雷獅“哈”了一聲,神情玩味:“好,既然你這麼想要體會……”他勾起唇角,道:“如你所願。”
話音剛落,安迷修臉色倏然一白,痛吟一聲跪倒在地,整個人都劇烈顫抖了起來。
從手臂開始,赤金色的紋路從蒼白的肌膚下浮現,迅速爬滿少年消瘦的身軀,宛如一場無聲的淩遲。
安迷修跪在地上,意識到這是什麼後便死死咬住了牙關,竟再也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雷獅垂下眼睛盯著他,問:“如何?”
彷彿詛咒一樣的赤金光芒躍動著燃燒過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安迷修滿身冷汗,本就虛弱的身體不堪負荷的發出抗議,然而安迷修卻始終沒有喊停。
“這就是你……一直承受的……”他努力找回聲音,抬起頭看向雷獅。
疼痛刺激了淚腺,視野裡雷獅的面容被水光模糊,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卻能感到雷獅的視線長久的停在他的身上。
雷獅在等待他的求饒。
安迷修卻按住胸口,展現出了遠遠超出這具羸弱身軀的,驚人的意志力。
雷獅聽到安迷修破碎沙啞的聲音,在壓抑不住的疼痛中,固執的、堅定地說道:“那所有的痛苦,就由我來……”
就由我來為你承擔。
……
真是令人厭惡的發言。
雷獅沒由來的生出了滔天怒火。
他痛恨失控的事情,更痛恨不受掌控的人。
為什麼每一次,安迷修都能做出完全超出他預期的,令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來?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愚蠢,又這麼……真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