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oega護士打斷他們。
是重症轉普通病房的檔案,方諾文接過她手裡的筆,在相應位置簽字。
“四樓實驗室編號1137培養皿裡的細胞,幫我照看著點。”
瞿清雨朝他伸出手:“到時候請你吃飯。”
方諾文握住他手指,一觸即分。
瞿清雨離開醫院。
從醫院至診所有一條走過無數次的路,順便路過了他撞apha軍官的那條馬路,城市內的警戒消失,咖啡廳照常營業。
瞿清雨走進去,要了一杯非常甜、非常甜的加糖熱可可。
軍事報紙擺在最顯眼的地方,這座城市的地面以一種區別於地下的和平氛圍運營。隔壁桌有放假的oega女孩被父母帶來寫作業,她頭頂紮著羊角辮,兩條腿由於夠不到地面一直半懸在空中,時不時活潑地翹起,鞋子上用心地綁著粉紅色蝴蝶結。
她手肘邊放著用透明託盤盛著的冰激淩,每個球的顏色不一樣。過了一會兒她的父母很快過來,又給她帶了一份看起來松軟的蘋果派。
瞿清雨結賬時重要了一份,冰激淩化得太快了,他買了幾十份蘋果派,提上車,驅車離開市區。
他臨時去,老院長在教室教那堆beta男孩女孩們寫字。有風吹過,室外被刷成藍色的鞦韆高高蕩起來,空氣中有蘋果派香甜的味道。
“怎麼突然來了?”老院長問他。
瞿清雨笑笑:“有段時間不會來了。”
老院長又說:“不和孩子們打個招呼?”
“不了。”
瞿清雨開玩笑:“讓蘋果派替我打招呼就行。”
這附近的樹不少,舊教堂尖頂矗立雲霄。最初種過蘋果,後來改種梨,再後來他買了一塊地。
老院長不明白,取下老花眼鏡,說:“最近要忙起來了?”
“有點事。”
瞿清雨伸手碰了碰後腰,坐也不太舒服站也不太舒服。他靠在運動器械欄杆邊,減輕腰部壓力。
他不是會對人說什麼的性格,老院長陪他待了會兒,想說點什麼讓他高興,於是溫聲細語道:“不久前有人給我們捐了一大筆錢,你不用擔心。”
瞿清雨隨口:“什麼人?”
大部分的社會捐獻都流向了apha和oega小孩,beta流浪在橋洞和街邊。這類捐獻是很少的,十年間沒有一次。
老院長回憶起那十幾輛軍用吉普,車輪碾過水窪發出的不屬於這片土地的聲音。訓練有素的apha士兵抬著紙筆和生活用具下來,為首那名apha替他們換下教室一根年久失修不亮的燈管。
燈管亮極,將燈下所有小孩書本上每一個字照得清清楚楚。
“一位apha軍官。”
瞿清雨伸手遮住眼睛,他實在變得柔和了許多,有的人在什麼環境中就會變成什麼樣,有人對他好他會對別人好。老院長知道他是這麼一個人,你不能指望泥濘裡長出月季,月季身上刺太少,玫瑰才能在泥濘中安然無恙。
瞿清雨啞聲:“他什麼時候來的?”
老院長:“有段時間了,我看你一直忙,就沒說。”
瞿清雨想問點別的,話到嘴邊又覺得沒什麼好說,他微微吐出口氣,和老院長說了再見。
從福利院離開他回診所,一路暢通無阻。
回到診所時小洲和小克正蹲在那兒聽新聞廣播,小克搭手給打點滴的beta病人換吊瓶。小洲起身去關門,走到門口突然看見一捧向日葵,顏色是油畫般明麗的黃。小洲愣了愣,奇怪地四處張望,沒看到人又回頭問:“醫生,你的花嗎?”
小克撇撇嘴:“別亂收花,往垃圾桶一扔就行了,都搬進來我們這兒過半個月就能開花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