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那也會疼。”
那一剎那瞿清雨渾身的血液凍結了。
他沒看第二眼, 快速將那枚素圈取下來,刻意忽略了它背後代表的意義,想將它用玩笑的方式拉過去:“還是算了……上校, 你知道我在淌河流攀巖爬樹……容易掉。”
赫琮山從他脖頸上勾出了那條項鏈,他指腹溫度高, 瞿清雨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咣當。”
素圈和項鏈清脆地碰撞在一起。
那枚素圈纏在銀鏈上,壓回他領口。
赫琮山平穩地說:“掉了再說。”
瞿清雨張了張嘴。
他心存僥幸, 無法開口, 又有忽然而生的勇氣, 鴕鳥一樣將頭埋進了赫琮山頸窩。
“下一次易感期在什麼時候, 長官。”
再等等, 他心想,再多一段時間。
深冬,天氣變得惡劣。
今天之前他們的野外訓練沒有特別內容, 上午加莎唸了《士兵守則》, 請他們牢記。就在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時候, 佘歇將資料夾在桌面斯文地拍了拍:“醒醒,瞌睡蟲們, 我看你們對自己的教官都很不滿意。”
所有的新兵精神一振,顫抖著嗓音:“沒有,怎麼會, 長官,我們對你們欽除了尊敬就是欽佩——”
“你們的複仇時刻到了。”
佘歇打斷他們, 將槍放在講臺上,似笑非笑:“今晚你們會和自己的教官打對抗賽。我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只要你有本事,把你的教官壓在地上摩擦也不是不可能。”
底下靜了半秒, 爆發出一聲震天歡呼。
“有什麼問題趁現在問。”
有人大膽問:“怎麼算贏?”
佘歇:“你們的教官一共五十三名,你們所有人是一整個團體,二十四小時後你們剩下人頭大於等於五十三,你們贏。彈藥供給站有五處,分散在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請注意,你們手中是真槍,槍支威力是軍用機械的十分之一,中槍即為徹底死亡。虛擬戰場的傷口會帶到現實中。”
新兵一千兩百人,身邊的人開始竊竊私語。瞿清雨拆掉了彈匣,重灌回去。
“藏在夜色深處的不是你的師長,是你的敵人。”
佘歇站直,最後說:“野外訓練的半年中,每週你們都會和教官交手,降落地點可能是遍佈大霧的城市,也可能是陡峭的懸崖……沒有人能預料到自己在什麼地方作戰。你們的量化表現交由其中十七名教官統一打分,淘汰比例二比一。見到今天在奧蘭長廣場集合的新兵了嗎?我們並不缺士兵,我們缺並肩作戰的夥伴。”
次日所有新生被隨機投放在一片原野上,狂風呼嘯,風聲夾雜猛獸咆哮。
林渝狼狽地嗆了一口風。他耳朵凍得發紫,說話時嘴裡哈出白氣。
“早知道今天要這個強度的對戰我就在口袋裡藏兩塊壓縮餅幹了,帶塊番薯餅都好啊。”
入夜,周邊黑漆漆。
剛下過雨,地面濕潤泥濘,寒冷、饑餓和未知恐懼湧上心頭,林渝的話突然變得非常多。他害怕極了,一直往瞿清雨身邊縮:“我怎麼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瞿清雨用小刀削了一根手腕粗的樹幹,撐在地面。他在前面走,細微風聲從遠方傳來。
手腕上計數器一直在跳,從“一千二跳到一千一,一千一跳到九百”,不到一小時,新兵剩下七百人。
“我看了眼地圖和教官分配。”
林渝聽見他說:“這一塊是夏貍的地盤。”
林渝大為震撼:“五十三個地形,這你都記得清楚?”
瞿清雨笑了,手裡木棍不好用,他換了隻手拿:“他是唯一不擅長水戰的教官,貍貓這種動物天生應該在山野叢林,動作靈活敏銳。水下搏擊課他說漏了嘴,說什麼勞子破分組,把他分到一片沼澤地。”
林渝呆呆:“他們也是隨機降落?”
瞿清雨伸手將領口項鏈勾出來,手一頓,又掩飾性地放回去,隨意揣測長官:“我們野外訓練他們也要野外訓練,估計有人覺得他水性太差了,踢過來加練。”
他說這話時表情是林渝形容不出的感覺,林渝暫且將心頭奇怪放至一邊,絕望道:“這計數表也跳得太快了,一小時少三百人,這麼下去四個小時我們就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