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雨歪了歪頭,他模樣極漂亮,像從前在戰地醫院見到時那樣,襯衣下束起一把清窄的腰,將人拉回一場又一場潮濕綺夢。
他接吻時不閉眼,藍眼睛藏著星星。
如果你愛我。
抑制劑的效用令赫琮山十分清醒,他碰到對方清瘦的腰,光滑的手臂,翩然而飛的一對蝴蝶骨。捉住他手指的五指輕輕蜷縮。他看人的眼神輕軟如雲,總想將五指插入自己指縫,想十指相扣。
他可能有一點兒害怕。
赫琮山親他,用畢生的耐心將血液中躁動壓下:“閉眼。”
他這時候忽然覺得華西崇也未必說了假話,因為對方實在很聽話,順從地閉眼,烏黑濕潤的睫毛在一定要拉開的臺燈下顫動。
“赫琮山”,他慌張地叫。
赫琮山低低笑起來:“招惹我幹什麼?”
他又忍不住想把自己蜷縮起來,赫琮山眼底一片清明,哄他:“腰痛再說。”
燈光盈盈,色調溫暖。美人身軀如畫。
越過他肩背,右手床頭櫃上有剩下四支抑制劑。
……
斷斷續續。
瞿清雨抬起手臂遮眼睛,茫然間想起第一次見apha軍官的場景,對方靠在一邊休息,躺在白布擔架上的人是他的副官,身上都是異形撕裂開的傷口。
對方要做清創手術,大面積的血肉裡混著沙粒和一顆子彈。那顆子彈取出來的前一秒,暈倒的apha直挺挺立起來,沖他露出一對感染後的獠牙。
——他膽子其實不大,小時候會被一隻“吱呀作響”的老鼠嚇到去住冬天的橋洞,還會被突然竄出來的蟲子嚇得舉著燈不敢入睡。
但沒有人管他,沒有人幫他,也沒有人救他。
所有人都看著那個受感染的apha對他亮出森白獠牙。
身下人突然緊繃,赫琮山停下來,親吻他耳朵薄薄的面板:“腰不舒服?”
瞿清雨環上他後背,摸他身後的傷疤:“臺燈開著嗎?”
“開著。”吻從他耳朵移至眼皮。
“抱一抱我,赫琮山。我覺得有一點兒冷。”他緊緊纏住身上的熱源,近乎呢喃了,“你要對我好一點。”
赫琮山托住他的腰,將他抱下床,耐心:“我會,清清。”
天亮那一刻床頭抑制劑空完,瞿清雨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但他太累了,大腦難以思考。床單面料絲滑而柔軟,沒有冷風和窸窣的小蟲,溫暖得像住在太陽下。
舒適的環境會讓人失去警惕心,身邊人胸膛溫熱,胸腔裡心髒在靜謐中沉穩地跳。
他被抱進懷中,他在混沌中問幾點,他惦記著晚上要值班,他身邊的apha沉沉笑了:“你要這樣去值班?給你請假。”
渾身發軟。
瞿清雨掙紮了一會兒,將自己縮排對方懷裡。他被子下的腿植物吸取養分一樣纏繞在apha身上,他在昏蒙中湊上對方頸窩,將頭埋進去。
“赫琮山,你不高興。”也不盡興。
他記得對方離開過自己四次。
靜了一會兒,apha淋過冷水的手指遮上他眼睛,低聲:
“沒有,我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