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搖著風雅的摺扇,笑嘻嘻地反駁。
扇子一揮,她故作神秘地遮住半張臉:
“你把我想得太壞了。屬於你的東西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你身邊,作為姐姐,我來祝賀祝賀是理所應當的。”
妄玫知道她在說什麼,神色平靜,不言不笑。
隱隱的,姐妹二人既針鋒相對水火不容,又心照不宣默契橫生。
她們彼此心知肚明,所謂“屬於你的東西”,是指將軍姬霜。
就連姬霜本人也不知道,當年,率先提議把身為平民的她重點培養的,不是大公主,正是她的好未婚妻妄玫。
她更不知道的是,女皇和妄言給她派了那麼多致命的任務,背後想辦法幫她轉圜的還是妄玫。
那時妄言、妄辭和妄玫還是互幫互助的親姐妹,不像現在要麼是陌生人、要麼活脫脫是仇人。
她們私下締結了同盟,努力在母親給她們施加的巨大壓力下求生。
女皇對內對外一視同仁,壓迫青年才俊的同時,對女兒也不留情。
她說過,烈火才能試出真金。
想成為她的繼承人,就要有把性命豁出去的覺悟。
妄玫和兩位姐姐約定要一起登頂皇位。
她負責當智囊,而長袖善舞的姐姐們則負責出面行動。
妄言卻背叛了她和妄辭,仗著明面上的行動主要是自己在做,就在母親跟前把功勞全攬走了。
面對妹妹們的憤怒,妄言表示:
“大家和和氣氣手拉著手當皇帝,你們覺得現實嗎?等我當了女皇,不會虧待你們倆的,至少不會像母親那樣要你們的命。”
妄辭憋著火氣,跟她鬥了一段時間,沒鬥過就死心了,挑了個不算喜歡也不算討厭的物件,遠離是非地,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妄玫則降低外出頻率,轉入深宮內苑,不招惹人地獨自茍活。
她相當於放棄了出頭的機會,只為保命,代價是變成了“不存在的人”。
直到被母親指派聯姻物件的那一天到來之前,她都註定被人遺忘。
妄言對她說,姬霜是屬於她的,是被她挖掘出的人才。
但妄玫十分清楚,妄言願意這麼說,純粹是拉攏過姬霜沒有成功。
妄言確信姬霜是堅定的保皇派,不會與野心勃勃的公主處在同一立場,才把姬霜“還”給了她,或者說是“讓”?
想到這一點,妄玫的面容更加古井無波,正如外界所傳言的那樣,情不外露,不似真人。
“好妹妹,祝你婚後生活愉快。”
妄言自顧自地送上祝福,就瀟灑地轉身離去。
她向來是我行我素的,做事只圖自己爽,對別人的死活並不在乎。
妄玫目送著姐姐的背影,想到“姐妹同盟”締結的那一天,她們三人都懷著反抗母親的決心。
先順從以偷生,再尋求反叛的時機,是她們最初的共識。
妄言滿足於蒸蒸日上的現狀,被母親許諾的恩寵迷了眼睛,把初心丟掉了。
“你以為單單是討好母親就有用嗎?自己不夠強大,就永遠是任人拿捏。那時我們發過誓,不會把命運交到別人手裡,你都忘記了。”
妄玫輕輕地將手握成拳頭,注視著手背青色的血管,喃喃低語。
三姐妹碰拳發誓的那一刻,仍歷歷在目,仿若昨日。
人心易變,世事無常。
大姐迷失了道路,她可沒有。
誰說姬霜不能真正成為屬於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