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許多年前的診斷報告。還是他不停地做兼職賣東西,替同學寫作業,想盡各種方法才攢到的錢。然後連夜買了火車票,揹著外公偷偷去到全國最好的面板科醫院。
他還小,也沒有許多錢,去醫院也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胎記能否被消除。
哪怕只是讓它顏色更淺一些。
然後得到了一張這樣的診斷報告。
如果人生有轉折點的話,對安,一定就是那一天。
因為從那天開始,他才從自己給自己編織的虛假世界中醒來,然後真正意識到,他是被全世界拋棄的人。
比起真相,他寧願得到的診斷書是胎記無法消除。
“你的遭遇令人惋惜,但我可以幫你。”
安樂拿起桌上的診斷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
如果說給媽媽一筆錢作為補償已經令人匪夷所思,那現在提出可以幫他,就更加不合理了。
安樂心底深處湧起強烈的不安。
一時之間,心裡閃過許多猜測。
安樂嚥了咽口水,語氣有些生硬,“您、為什麼要幫我?”
賀江天輕笑著,“你覺得呢?”
安樂沒開口,心裡揣摩著各種可能。
賀江天放下手裡的資料,靜靜地看著安樂左看右瞟,一雙眼睛眨來眨去,腦子裡的主意和想法就寫在臉上,但又極力掩飾著。
膽小,謹慎。
像一隻小老鼠。
但若能看透最外層的偽裝,就會發現藏在裡面的人對自己毫無懼意。
雖然臉上已經極力表現出慌張擔憂的模樣,但從見到自己到現在,身體的狀態絲毫未變,生理上像是忘了做出反應。
這是連安樂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怪異。
安樂想了許久,還是將手裡的診斷書放了回去,語氣十分恭敬禮貌。
“謝謝您願意幫我,但是您已經給家裡一大筆補償了,我們一家人已經對您感激不盡,不好意思再拜託您幫忙。”
“我今晚是跟媽媽一起來簽保密協議的。”
“時間也不早了,不好打擾您休息,我待會兒簽完協議就走。”
男人放在一旁的手輕點著桌面。
他望著安著客套話的嘴,突然很想看看這只小老鼠真正驚慌失措的模樣。
“你的協議我放在門口的櫃子上,想馬上簽字走人的話,現在就可以去拿。”
賀江天話說的直白,直接點明安樂的小心思,他語氣不變,安樂卻實實在在感受到對方像是在戲耍他。
安樂點點頭,“那我先去拿協議,再過來。”
他走到書房門口時,門已經關上了。一開門,助理依舊站在門口守著。
看到安樂出來後,助理的眼裡明顯有些驚訝。
安樂原本沒必要解釋的,但還是開口道:“賀總說我的協議在門口的櫃子,讓我去拿一下。”
見安樂關上門就要離開,一直沉默著的助理也開口道:“我幫您去拿吧。”
安樂腳步一頓,轉頭朝助理禮貌的笑了笑。
“不用,我認得路,就不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