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親自接到阿山、看到屠門明光奔馬而來的滿腔豪情。
還有……那日江上紅霞漫天、在那花船之上,他與月娘雙手交握的圓滿喜悅。
“阿飛……不要、遷怒月娘。”
司徒陽此時胸口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那並不是傷口要癒合的徵兆,而是最後生機消亡的展現。
“是我、是我意志不堅……聽信讒言,亦是我私心太重……不得始終。
倘、我心如磐石,再大的風浪亦能、不改初衷。”
“是我錯了。”
“無關他人,是我!錯了。”
“阿飛……咱們下輩子、再做兄弟。”
司徒陽輕輕地說出了最後的話,而他的雙眼卻依然看著窗外、看著他生長之地的長江,看著那江上彷彿共他哭嚎的風雨。
最終,他臉上帶出幾分釋然,閉上了雙眼。
即便能坦然赴死,但——
“終究是……意難平啊。”
“大哥!!!!!”
轟隆隆——
天上又一道驚雷略過。
長江之上的戰船已經被狂風吹散、被巨浪拍打得到處都是。
姜山在站不住的時候就已經非常安詳地用繩子把自己綁在地上躺平了。
而屠門明光卻不知是吃什麼長大的、那一身皮肉就像是鋼筋鐵骨一般,半個時辰了他竟然還能站在那裡舉弓遠望。
甚至不知何時,他還找出了一件棕色的蓑衣鬥篷蓋住全身。
那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個船柱。
姜山知道他在等待時機。
但顯然之前半個時辰的狂風與巨浪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雖然命運好像刻意地讓屠門明光所在的戰船與魏力舉的戰船遠遠相望相臨,但風浪迷眼、魏力舉又龜縮不出,屠門明光的堅持就彷彿註定徒勞無功。
不過,姜山看著天空上開始逐漸變薄的陰雲、伸出手感受著逐漸減小的風輕輕勾了勾唇角。
他躺在地上忽然開口:
“一刻鐘後雨停,兩刻鐘後風緩。最多半個時辰後,浪亦會平。”
“屠門明光,若浪平之時你還未射殺魏力舉,那我們便要被十萬水軍圍剿、瘋狂逃亡了。”
浪平之時,他們兩萬兵馬、現在不知道還剩幾艘的船是絕對無法勝過魏力舉的十萬大軍的。
屠門明光聞言神色更厲,聲音卻帶著笑意:“阿清放心,就算人殺不死,但跑起來我們明光軍一定是天下第一!”
在旁邊不遠處的宴崇山眉心狠狠一跳:“。”
天知道他穩定了益州之後接到的第一個關於水軍的訓練就是【練習逃跑】是什麼樣的心情。
哪怕現在這個訓練真的要派上用場了,他也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