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年沒有舉手投降,也沒有回答,他抬頭看了一眼客廳的鐘表,秒針還在跳動。
“我給你三秒的時間回答,否則我就開槍。”
作為專業的殺手,南木盡管再自詡正義,也並不需要真正確信目標犯錯,“3,2——”
倒計時的聲音像是鋒利的劍刃懸在紀年頭頂,他可以很輕松的反抗,然後反制南木。
但他什麼都沒有做,只順從地回答:
“錢途引導輿論攻擊莫議員,我只是做了和他一樣的事情。”
“你是從哪裡知道他再婚的訊息?這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
伴隨著質問聲,冷硬的槍口威脅般地用力頂了頂他的後腦,像是要鑿開他的顱骨,直接將槍口嵌入大腦,“我只想聽實話,乖。”
冷漠的嗓音說出似安撫又似輕佻的話語,紀年無動於衷:
“我在等人。”
“哦,好吧,那我給你十分鐘。你見他最後一面,我殺了你,然後再殺了你等的人。”
南木人性化地從扳機移開食指,但槍口仍然抵著紀年的後腦,“等時間一到,我就開槍。”
“謝謝你。”
還未成年的少年不緊不慢地開口,表現出一種超常的從容。
南木調查過他的生平,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一個從小遭受虐待、性格扭曲的少年,明明被關在家裡和精神病院,卻偏偏能接觸到遙遠的京城發生的密聞。
而在這件事情之前,他還表現出了不正常的格鬥水準。
這很奇怪。
南木意識到紀年身上存在疑點,但他並不好奇。
任何威脅到世界和平的人都會死在他的槍口之下,這兩件事情已經足夠判紀年死刑,而看在他還未成年的份上,南木又對他懷有深深的憐憫。
他的善良促使著他做出了善良的舉動,他決定給紀年十分鐘的時間。
——
<101nove.不會複活。
早在意識到這個世界是虛假的剎那,莫離就清楚地知道,此刻活著的李知子,和他認識的並不是一個人。
真正的李知子會帶回丈夫的勳章,而不是一個年幼的孩子。
她會在失去丈夫後陷入精神的崩潰,養育出一個不安又暴力的兒子,遭受世上唯一一個親人的冷待和惡意。
路燈光明明暗暗。
莫離站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點了一根煙,不遠不近地望著藍屋頂的窗戶。
客廳裡燈光明亮,電視播放著熱鬧的綜藝節目,一位中年婦女圍著圍裙,正在端菜。
她單薄的身影在客廳和廚房間來來往往,摻了銀絲的黑發細致地盤在腦後,眼角有幾道細紋。
玉米濃湯上熱氣漂浮,屋外的空調外機嗡嗡直響,莫離不記得這是自己抽的第幾根煙。
地上落滿了煙頭。
夏夜悶熱得像個暖爐,鹹腥的海風裹著煙味吹到他臉上,莫離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小小的視窗。
像是一尊雕塑。
他在這裡待了很久,最後只得出了一個結論——她現在過得很好。
餐桌上飯菜豐盛,不是一個人的量,莫離猜想著她在等誰,一道高大的人影突然推開房門。
年輕的男人走進屋子,拿起遙控器調臺到新聞欄目,一屁股坐進沙發裡。
李知子無奈地解開圍裙,嘴唇張合,像是催促他快點吃飯。男人猛地站起來,大步朝她走去,表情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