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不得祝錦心那樣。
多年前,她無法看著還是小學生的祝錦心那樣痛苦,現在心心長大了,和那人越發像了.今日那些脆弱,無助,帶著茫然與害怕的模樣……與她記憶中的那雙眉眼重疊,讓她更加無法承受。
既然已經那麼多年過去了,何不一直那樣下去呢。
電話被撥通了,一聲一聲的提示音讓錢清將手機越捏越緊。
她突然有些害怕。
假如大半個月前她吐血是因為術法失效帶來的反噬,那麼當初幫她的人……會不會更嚴重。
萬一那人已經無力再幫她……心心可怎麼辦啊。
好在,電話最終還是被接通了。
“請問,是秦大師嗎?”便是在車中,錢清亦不自覺地帶了幾分謹慎壓低了些聲音。
好些年了,當初事成後她沒再撥過這個號碼,也不知那頭換人了麼。
“你好,錢小姐。”
頗帶了幾分老意的聲音讓錢清心頭一鬆,原本板正坐著的人半癱在了駕駛座上。
還好,還是他。
在京市喚得上名號的大師中,以甄,賈,徐,石四位大師最為出名,與世家交情最好。
與祝家交情最好的,是其中的甄大師,這些年祝家有什麼事要看看,都是請的甄大師。若是甄大師正好在閉關,一般就會去請和殷家關系比較好的賈大師。
只是錢清當年要做的事情,是萬萬不可被祝家和殷家知曉的,別說甄賈兩位大師了,她連與那兩位齊名且時常相聚的徐石兩位大師也不敢請。
甚至……當初她都沒有敢去請京市的大師,而是借探親的機會,去外地錢家那邊慢慢尋摸了一位口碑不錯口風也緊的秦大師。
一晃多年過去,再聽見秦大師的聲音,錢清一時竟有些恍若隔世之感。只是想起祝錦心,她不得不聚起了些力氣,試探著問起了當年那道術法的事情。
錢清小心翼翼地開口,對面的秦大師卻是直言不諱,一語確定了錢清的猜測。
因未知的緣故,當年的那道術法失效了。
本就不是什麼正道咒術,自然也沒有什麼質保之說。當初錢清求到秦大師門上,對方也曾說過人人皆有機緣,事事亦有變化,施術可以,但是能保持多久他就不好保證了。
只是這些年,一切都平靜穩定,錢清也漸忘了事情最初的模樣。
不過,她本也不是去譴責秦大師的,而是想……將那術法再來一次。
錢清將請求說出,對面在久久的沉默後,卻是笑了。
“你當初為了施法,以血養咒。這回術法失效,你應當也是吃到了苦頭。怎麼,還想再試嗎?”蒼老的聲音似帶著些無奈的笑意。
錢清給予了堅定的回答。
“若要對同一個人施加第二次這逆轉之法,可不是你當初那幾碗血能做到的了。”
“那要什麼?”錢清追問。
電話那端的秦大師未賣關子,直接回道:“十年。”
錢清愣了一下,剛想問十年是什麼意思,開口前卻突然意識到了。
她曾聽聞,有一些“大師”,與他們交易,需要付出的不是金子,錢財,而是……壽命。
以錢清所在的階層,她接觸的甄大師之流,並不曾有過這樣的要求。自是將那些事情當做以訛傳訛的聽聞。
沒想到……
她現在還真的接觸到了。
從那年施術開始,心心的成績就從末流直沖前排,這七八年都一直很穩定。不只是學習成績,心心的運氣也變得很不錯……這些都說明秦大師是有真本事的,那麼這要壽命的說法……也應該並不是行騙。
但是……
這回久久沉默的人變成了錢清,還是對面的秦大師呵了一聲,笑著打破了沉默。
“算起來,那孩子應該長大了吧?按錢小姐當年的出手大方,想必家底頗豐,你們家的孩子成績不那麼拔尖應該也沒什麼關系,十年,可不是個小數字,不如算了吧。”
沒有關系麼……
錢清想到了今日祝錦心的那些眼淚,那些崩潰,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