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皮包骨頭的遊魂張了張嘴，像是從喉嚨裡發出一種老頭子般的喘息聲，雙手和雙腳有氣無力地垂在那，彷彿重病患者，精神萎靡。
雖然它的臉頰已經乾涸塌陷了很多，看不出具體的樣貌了，但…它這樣子就好像想跟戚言溝通什麼，可卻無法說出話來。
這就尷尬了，一般的鬼還真不能說人話。
鬼跟活人交流的方式都很奇特，大多是在人們深深入睡的時候，潛入夢中…這就是民間俗稱的“託夢”，類似精神力傳達吧。
因為活人身上有陽氣，小鬼是不太敢靠近的，只有在睡眠的時候，人體的各方面“防禦性”才會降低很多。
稍微厲害點的鬼呢，則可以用意念，像傳輸資料一樣將自己的想法注入活人腦中，這就比較厲害了，遇到這種級別的鬼靈，一般人還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吧…
不過眼前的這位，貌似不具備這種能力。
它在那像個啞巴一樣不停地擠出一些虛弱的喘息，卻始終憋不出一個字來。
看著它這幅樣子，戚言的警惕性也稍稍放鬆一點了“你想表達什麼？”
他也不是專門的靈媒，聽不懂鬼話，這就有點雞同鴨講的意味了……
嚴伯現在還專心致志地沉寂在自己的役鬼法之中，對外界的事情根本察覺不到。
僵持了半天，戚言都有些不耐煩了…這難道得靠自己硬猜他的意圖嗎？
李若可以前也說過一些這方面的事情，當時也沒沒放在心上，就當成消遣了。
她說…惡鬼會找活人的麻煩，那大多是抱著敵意，或是想找替死鬼，或是怨氣鬱結隨意性的殺人。
但普通的陰靈一般是不會纏著人的，除非…它們有求於人，沒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有求於人。
尤其是這種死後長期逗留在人世的遊魂，它們生前大多都有無法釋懷的遺憾，而自己又沒有能力去完成，所以會鋌而走險，盯上某個活人，試圖讓他們幫助自己完成未了的心願……這種事倒也不算新鮮。
但是一般人也看不到鬼，想要找活人了卻心願的話，還得是去找那些體質比較陰，八字很輕的人，就像李嵐那種情況，從小到大沒少被騷擾。
這些沒什麼本事的遊魂來請求活人替它們辦某件事，但也拿不出什麼回報…那所謂的陰德對於大部分活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卵用。
運氣好的話遇到什麼法師之類的人還行，一般人通常都會被嚇跑，所以這些小鬼其實也挺無助的。
戚言猜想，如果眼前這隻……不是那種兇靈惡鬼的話，它應該就屬於這種情況吧？
也不知道它在這附近遊蕩了多久，可能是幾年或者更長。
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和嚴伯他們這些能看見它的活人，然後就不顧一切地緊緊跟著，試圖尋求某種幫助。
但它著實倒黴了點，戚言苦笑一聲，想必它是能聽懂自己的人話的，所以好言相勸道“去找別人碰碰運氣吧？我呢…是個自私的混蛋，就算看到路邊摔了個老婆婆也只會‘呵呵’一笑而過……助人為樂什麼的我都懶得幹，更別提是助鬼了。”
“哦，還有，勸你還是閃遠些的好，看見那邊坐著的那位老伯沒？他是降頭大師，現在正作法伏妖呢，也不知道那怪物什麼時候就會被引到這兒來，你變成一隻孤魂野鬼本就挺悽慘的了，不想遭受池魚之殃吧？”
話音才落，從老村那邊就響起了一陣舊木板撞擊的嘈雜聲，緊接著…就是三道淒厲的怪吼，一個嬰孩和兩個女人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