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群下人罷了。
他提步進去,彷彿進入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奢華世界。
錯金狻猊爐蒸著龍涎香,他的官袍下襬掃過波斯毯上散落的荔枝。
方才昭陽郡主嫌冰鑑鎮著的瓜果濁了香氣,“不小心”打翻了果盤。
丫鬟正跪在地上,捧著剔紅果盤撿。
另有一顆西域葡萄滾落在張鶴遙皂靴邊,丫鬟跪在地上,“老爺,小心腳下。”
張鶴遙想起當年,他和陸棄娘經過賣水果的鋪子,看到冰鑑裡的荔枝,聽說要二兩銀子一顆時,陸棄娘咋舌,“哥,吃了這個能成仙嗎?”
那時候他覺得丟人,拉著她匆匆而逃。
現在他想告訴她,不能成仙,其實並不覺得很好吃,甚至還不如她當了銀丁香換來的那一小盒狀元糕。
狀元糕是她買來讓他進考場的時候吃的。
可是他最終,沒下場。
狀元糕卻很好吃,讓他記了十年,再也尋不到相同味道。
“鶴遙你回來了?”昭陽郡主放下手中的書卷嬌聲道,“我讓人給你備了夜宵。”
“我在戶部吃過了。”張鶴遙笑道,自然而然地張開雙臂讓丫鬟伺候他更衣,“你怎麼又不聽話,不是讓你先睡了嗎?”
丫鬟恭謹地幫他解下官袍,脫了靴子,換上家常裡衣和軟鞋。
當他衣裳脫下的時候,丫鬟的手指不小心拂過他的胸膛,頓時一驚。
不過見他沒反應,又明顯鬆了口氣。
張鶴遙在想陸棄娘說過的話。
她說,“哥,我聽說大戶人家的太太,都不用自己做針線。可是,她們男人的裡衣,也要別人做嗎?”
她從小被娘教導,自己男人貼身的衣裳,要自己做,便覺得全世界都得是那樣。
彼時張鶴遙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
但是他懶得和她解釋,大戶人家的夫人,是不用事事親力親為的,包括伺候男人。
“沒有你,我睡不著。”昭陽郡主道,“去洗洗?你看,我讓人新換的軟煙羅帳可配得上青鸞燈?”
這句話,代表她想要了。
張鶴遙垂眸道,“累了,明日再洗吧。”
“哦。”
“哥,你知道嗎?我給你送飯的時候,聽高家丫鬟吹牛,說她家窗戶都是紗糊的。你說她咋不說,牛在天上飛呢!”
對於陸棄娘來說,人尚且衣不蔽體,用金貴的紗來當窗紙,簡直匪夷所思。
昭陽郡主讓人退下。
丫鬟低著頭,魚貫而出,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昭陽郡主如美人蛇一般,從身後攀上了張鶴遙的背,伸手摸了摸他喉結,在他耳畔吐氣如蘭:“相公,我想你了——”
張鶴遙聞著她身上熟悉的百合香,笑了笑,口氣寵溺:“你啊你,真是拿你沒辦法。非得勾著我,把我榨乾不成?說,是不是不放心,要我顆粒歸倉?”
“是,被你戳穿了。快去洗洗——”
“不去,就要把你弄髒。”
“討厭!”
“騙你的,回家之前以為你睡了,怕沐浴吵醒你,在戶部洗了才回來了。”
調情聲後,屋裡的聲音就開始粘膩起來,讓外面的丫鬟聽得面紅耳赤,口乾舌燥,又——心生嚮往。
姑爺的體力,真是極好。
他能讓郡主甘心低嫁,是有幾分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