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門口,她用帕子擦乾淨眼淚,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個笑臉。
見三丫收不住,還在抽抽搭搭,她有些嫌棄。
“行了,你先別進屋,一會兒擦好淚再進來。”
說完,她挺胸抬頭,像打了勝仗的小公雞,昂首闊步地進去,把銀子往炕上一扔。
“拿走,給我娘開藥!現在就開,我去挨家藥房敲門買藥!”
就是過年,她也要敲開藥店的門。
她孃的病,一天都不能耽誤。
陸棄娘看著那零碎的二十兩銀子,震驚萬分:“趙氏肯給你銀子?”
“當然了。您也不看看是誰去要的。”二丫一臉驕傲,“行了,娘,您先躺著去,我跟著胡神醫去拿藥方買藥。大姐,你準備年夜飯就行,給我加個雞蛋!”
她做成了事情,就覺得在家裡可以發號施令。
她為自己驕傲。
“你怎麼要回來的?”陸棄娘追問。
“撒潑打滾唄,那種人不要臉,您就得比她更不要臉。”二丫道,“撒潑打滾能要回來銀子,我就撒潑打滾。”
陸棄娘上前替她拍了拍身後的泥土,什麼都沒說,只是把她抱在懷裡。
沒有誰,比當孃的,更瞭解自己的孩子。
對於二丫來說,飯可以不吃,但是面子一定不能丟。
她今日這般,其實自己心裡是難過的。
她想要體面,卻偏偏沒體面出去。
“娘,您幹什麼這麼肉麻?”二丫偷偷擦去眼角的淚,“您把銀子給我,自己去歇著,我買藥去!”
陸棄娘把那還沒捂熱的二十兩銀子拿出來,心都在滴血。
過日子啊,就像漏了水的水瓢,一邊舀水一邊灑。
攢錢,怎麼就那麼難啊!
每次當她覺得有點積蓄,可以鬆口氣的時候,甚至不讓她高興多久,銀子就有了去處。
罷了罷了,大概這就是她的命,操心勞碌,攢不下錢。
過年要多給財神磕幾個頭。
胡神醫看著二丫,由衷讚道:“你這丫頭,是個狠角色,日後前程無量。走,我陪你買藥去。日後我也不求你給我做兒媳婦了,我家那個傻小子,三歲看老,壓不住你。只盼著日後你發達了,記得提攜提攜他就行。”
“那肯定的。診費您少收點唄,我一輩子不忘您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