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擰緊了眉。姬鳳離從十五歲入朝為官,到如今已有多年,在朝中根基很深。今日這些鬧事的臣子中,也不知有多少是被姬鳳離唆使的。皇甫無雙若要順利登基為帝,光有太上皇炎帝的詔書恐怕還不行。
“殿下,沒有康帝的讓位詔書,殿下登基總是名不正言不順。”
“但是,這個死瘸子就是死也不寫詔書,本太子倒是未曾想到,他的骨頭竟這樣硬,以前倒小瞧他了。而且,他還不信父皇的詔書是真。”皇甫無雙咬牙說道。
花著雨思量片刻,緩緩道:“不如讓奴才去試試。”
皇甫無雙點了點頭,道:“小寶兒,你能勸動他?”
“奴才並沒有十分把握,但是,如果殿下能寫一紙詔書,言明日後登基絕不傷他,奴才覺得此事便十有八九能成。”花著雨緩緩說道。
丹泓無論如何也是皇甫無傷的妃子,不管丹泓是否對他有情意,花著雨都覺得有必要暫時留下他的性命。
皇甫無雙聞言笑道:“小寶兒,傷弟是本太子的皇弟,本太子怎會傷他?你磨墨,我來寫。”
花著雨抬手磨墨,皇甫無雙執起狼毫,蘸墨在宣紙上揮灑自如,片刻書好。
花著雨掃了一眼,隻見皇甫無雙先是感念康帝皇甫無傷讓位之賢,並封皇甫無傷為康賢王,賜封地南詔頤養天年,並承諾有生之年定護得皇甫無傷周全,絕不傷他。
皇甫無雙將詔書捲起來放入衣襟中,淡淡道:“今夜,你便隨我去見康帝。”
左相府,鳳園。
姬鳳離自從回京後,便稱病未去上朝,然而對於朝中局勢他卻瞭如指掌,宮中的密報更是由銅手每日裡送呈。此時,他坐在臥榻上,伸手接過銅手的最新密報,慢慢翻閱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相爺,今日一幫老臣都敗在元寶手下了,他一句話便讓他們打消了去探望康帝的主意。”藍冰在一側緩緩說道。
姬鳳離將手中密報放在燭火上慢慢點燃,火光映得他狹長鳳眸中一片幽寒,勾唇冷冷一笑,“他的確做得很好,不過,本相猜他和皇甫無雙也應該明白了一個事實,沒有康帝的詔書,皇甫無雙是無法順利登基的。如若本相猜得不錯,今夜,他們必定會去見康帝。你命人盯緊皇甫無雙和元寶,看今夜他們去哪裡,務必將關押康帝的地方尋到。一有訊息,立即派人送回來。”
銅手點頭稱是,匆忙下去佈置了。
是夜,花著雨去了一趟永棠宮,將裝扮成太監的丹泓帶了出來。兩人和一眾小太監,簇擁著皇甫無雙的車輦,一路向前走去。
雪後極冷,寒氣撲入鼻尖,冷意襲人。
車輦一路向前,花著雨以為會向後麵偏僻的冷宮方向抑或內懲院的方向而去,畢竟那裡才是適合關押人的地方。卻未料到,皇甫無雙的車輦竟是一路向著太上皇炎帝居住的玄承殿而去。
花著雨心中雖略有疑惑,但想著或許皇甫無雙打算先探望太上皇,再去探望皇甫無傷,便沒有在意。
到了玄承宮,皇甫無雙從車輦上下來,早有小太監迎了上來,領著他們幾人朝著玄承殿一側的偏殿而去。偏殿內以前似乎是太上皇的書房,裡麵有一座極大的書架,小太監手腳麻利地將書架推開,底下現出一段黑幽幽的臺階來,一路蔓延而下。
花著雨從未料到,玄承宮內竟然也有這樣一處密室,而康帝皇甫無傷竟然就被關在這裡。這,恐怕是任誰也難以想到的。
他們沿著臺階緩緩走了下去。密室內光線幽暗,環境倒是和他們曾經居住的內懲院相差無幾,一樣的陰冷。裡麵擺放著一張簡陋的床榻,上麵鋪著棉被。
康帝皇甫無傷正蜷縮在床榻上打盹兒,被小太監的火把一照,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似乎是難以適應火把的光亮,眼睛剛睜開又閉上了。過了一會兒,終於又慢慢睜開。他的視線從皇甫無雙的臉上慢慢掃過,再掃過花著雨的臉龐,最後凝注在花著雨身側的丹泓臉上,宛若靜水深潭般的黑眸剎那間似乎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但也不過一瞬間,便再次歸於平靜。
他將目光再次轉到皇甫無雙臉上,冷然道:“我早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皇甫無雙負手走到皇甫無傷麵前,居高臨下地笑道:“傷弟,到了今日,你還要如此固執嗎?你還等著誰來救你呢?這是父皇的詔書,就算沒有你的讓位詔書,我也一樣能登上寶座。隻不過,為了讓那些大臣少流些血而已。”
皇甫無傷冷冷地笑了笑,並不說話。
花著雨漫步走上前去,借著火把的光亮打量著昔日的康帝。這些日子的幽禁,讓他憔悴了不少,看上去極為消瘦。很顯然,他也受過刑,裸露在外的手背上有一道鞭痕。不過,一雙眼睛卻是分外晶亮森冷,暗含著一絲不屈。
花著雨倒是從未料到,看似柔弱的皇甫無傷竟然也有幾分骨氣。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選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