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他有一種要掐死花著雨的衝動。
姬鳳離渾身散發著冰寒的戾氣,驀然轉身離去。
“她醒了沒有?”花著雨冷聲喊道,問了半天,他還沒有告訴她。
“別忘了,你的懲罰還沒有完。改為禁足兩日!”姬鳳離冷厲的聲音,從風中悠悠傳了過來。
兩日,不算短也不算長。這兩日花著雨差不多是睡過來的。到了第三日,她便迫不及待地出了帳篷,去尋錦色。
這一次,門口的侍衛並未攔她,隻是進去稟告了一聲,便傳了她進去。
錦色的帳篷,佈置得極其清雅,很有女人味。住久了男兒住的帳篷,花著雨一瞬間有些不適應。
帳篷內彌漫著濃重的藥味,極其清苦澀然。一張簡潔的床榻上,緋色煙羅素帳垂掛著,姬鳳離正斜坐在床榻邊上,凝視著床榻上的人,不知在說些什麼。他看到花著雨進來,皺眉起身吩咐道:“退下去吧。”一個圓臉大眼的侍女正端著藥,聽到姬鳳離的話忙施禮退了下去。
姬鳳離拂袖從床榻上站起身來,緩步走到花著雨麵前,淡淡說道:“你可以見她一麵,不過,也隻能見這一麵。日後,她便是本相的夫人了,你們恐怕再不能見麵了。”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花著雨,黑眸中一片清寂,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帳篷內,瞬間寂靜無聲。
花著雨站立良久,才緩步走到床榻前,掀開垂掛著的緋色羅帳。
床榻上的人斜靠在錦被上,她雲鬟低綰,斜插一支玉簪,素麵雖因失血而蒼白,但氣色卻是極好。
她抬眸望向花著雨,頓時僵住了。
“小姐?”錦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花著雨,“你……你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錦色慢慢撐起身,伸手抓住了花著雨的手。
“錦色!”花著雨含淚點了點頭,“我們都還活著,真好!”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流下了喜極而泣的淚。兩人都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對方。都以為對方已經不在人世,卻不料竟然乍然相逢。
“小姐,為什麼你這麼一副裝扮,難道你一直在軍營中?你就是相爺說的,在昨日戰場上那個將我救回來的將領?”錦色抹去臉頰上的淚珠,疑惑地問道。
“一言難盡。錦色,你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在姬鳳離身邊,還成了容四?”花著雨低聲問道。
“是相爺救了我。當夜,我……”錦色一開口,眼圈又紅了,“當夜那幾個人想要對我不軌,我拚死抵抗,受了極重的傷。奄奄一息中,眼看著清白即將不保,便看到一道白影閃過,後來,我就昏迷了過去。醒來時已經是十日後了,而我,已經從連雲山回到了南朝。我從丫鬟口中知悉,說是和親的花小姐已經身死,南朝和北朝因此爆發一場大戰。那時,我以為小姐已經不在了。”
花著雨握了握錦色的手,她又何嚐不是以為錦色已經遇難了呢。兩人都憶起了當日之險,依舊心有餘悸。沒想到,兩人終究都逃過一劫。
“當時,我對姬鳳離恨之入骨,而他們以為我是小姐您,以為死去的是丫鬟。所以,我就將計就計,承認了自己就是小姐。他們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容四,讓我留在了他們身邊。我原本是要查出相爺害花家的證據,可是,沒想到,這些事情根本都不是相爺做的。小姐,相爺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官。”
“你是怎麼知道的,又是怎麼查出來的?”花著雨凝眉問道。
“小姐,相爺是有很多不得已的。他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小姐您。當日洞房之夜的那杯毒酒,毒是他下的,卻是炎帝賜的,為的是怕小姐在和親時拒絕吵鬧,不肯去和親。炎帝給的奴婢不知是什麼毒,但奴婢猜想一定是很厲害的毒藥。相爺給小姐下在合巹酒裡的毒,是讓唐玉專門配的,是他特地換了的。相爺說,隨便一杯酒就能解去的。當日他救我時,就以為我自己已經將毒解了。”錦色生怕花著雨不信,蹙眉細細說道。
花著雨凝眉想了想,當日,她的確是隻喝了一杯蕭胤灌下去的奶酒,就將身上的毒解去了。當時她還覺得疑惑,沒想到,原來酒真的是解藥。和親路上,如若她早一點兒飲一杯酒,事情是不是就會完全不同呢?
花著雨掩不住心底的驚濤駭浪,過了好久,才定了定神,眯眼說道:“縱然你說的是實情,縱然他是個好人,可是,也不能說明花家的案子和他沒有關係。都說官場險惡,他年紀輕輕就身為左相,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不可能兩袖清風。他的心機和手腕,恐怕是你我都對付不了的。錦色,你所知道的,都是從他口裡聽來的,你不能輕易相信他的話!”
“可是,小姐,他確實是救了奴婢啊!他原本不知道南朝拿我們做棄子,要中途舍棄的,後來知悉後,他便晝夜兼程地趕了過來,親自從那些人手中救下了奴婢。隻是,奴婢當時昏迷了,不然的話,便可以將小姐一道救下了。”錦色急急說道,因為怕花著雨不信,說得太急,竟然猛烈地咳了兩聲。
花著雨輕輕拍了拍錦色的後背,擔憂地問道:“你的傷怎麼樣,還疼不疼,不礙事了吧?”
錦色點了點頭,笑道:“奴婢沒有事,聽說是一個年輕將領將奴婢拚死救回來的,奴婢還納悶是誰呢,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小姐。聽說事後相爺還因為違反軍規罰了小姐,一會兒,我就告訴相爺,你才是真正的花小姐。”
花著雨蹙眉道:“錦色,千萬不要!日後你還是花小姐,我還是軍營裡的一名將領。”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選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