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關的地牢時,她還在發愁回來後,姬鳳離會如何懲罰她這個所謂的北朝探子。想不到事情來了個大逆轉,他竟然去救她,還因此而受傷。任誰都想不明白的!
姬鳳離挑了挑眉,水墨一般的瞳眸中閃過幽幽亮光,“原來是嚇壞了,本相說呢,不然寶兒肯定不會讓本相從馬上栽下來的。”
“是啊,是啊。”花著雨頗為尷尬地說道。
姬鳳離望著花著雨,清冷的眸中彷彿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氣,令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藍冰,傳令下去,鳴金收兵!”他忽然開口,卻不是對花著雨而是對站在門邊的藍冰說道。
“是!”藍冰答應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花著雨心中微微一動,陽關一麵臨山,地形險惡,而且城池堅固,當初蕭胤攻破陽關就用了不少時日。如今他們要想奪回陽關,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姬鳳離此時收兵,說明他也知道陽關並不好收服。那麼,他今夜倉促攻城,莫非真是為了救她?
“相爺,不知相爺今夜為何要救屬下?相爺不是以為屬下是北朝探子嗎?”花著雨問道。
姬鳳離雲淡風輕地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本相覺得好玩。如此而已。”
覺得好玩?或許他說的是真的,因為除了這個理由,她實在想不出別的了。
“相爺還有事嗎?無事的話,屬下要告退了。”
“藥好了。”姬鳳離並不答她的話,反而側躺在氈毯上,隨手拿起一卷書低眸看了起來。
花著雨眉頭一蹙,目光流轉,在帳內看了一圈,這才發現帳內一個侍衛也沒有。爐子上的藥果然已經咕嘟咕嘟開了。她隻得走過去,將藥從爐子上端下來。
“旁邊的桌子上有碗。”淡若流泉的聲音再次低低傳來。
還真把她當侍衛使喚了,花著雨隻得從桌案上拿了碗,將藥倒進了碗裡。她將藥碗放在桌案上,回身道:“相爺,藥放在這裡了,屬下告退了。”
“端過來。”姬鳳離低眸盯著書,淡然說道。
花著雨心中著惱,忍不住蹙起了眉頭。蕭胤那一劍怎麼就不深一點兒,直接讓他昏迷幾天該有多好。看在他將她從北朝救了回來的分兒上,她就勉為其難地忍一忍。她端起藥碗,徑自走到姬鳳離麵前,抬手欲將碗送到他手裡去。可是,這廝側躺著一動也不動,根本就不伸手去接。
花著雨眯了眯眼。
他不動,她也不動!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他盯著手中的書卷,她盯著手中的藥碗。
也不知是誰在考驗誰的耐性,所幸這碗她用錦帕墊著呢,端著也不燙。
如此僵持了片刻,帳篷內的氣氛忽然就有些異樣了。
良久,姬鳳離終於忍不住將手中的書卷放下,抬眸望向她。
花著雨睫毛眨了眨,迎著他的目光回望過去,輕輕勾起唇角。
有句話叫:回眸一笑,百媚橫生。花著雨這一笑,也是明眸皓齒,燦爛如春曉之花,端的是傾國傾城,看得姬鳳離心頭一跳。
“元寶,你不知道怎麼服侍病人嗎?”他緊緊地盯著花著雨的眸子,有光縈繞,似火點燃。
原來,真的是要她服侍他喝藥啊!不過,她的服侍可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住的。
“相爺早說啊!”花著雨跪坐在氈毯前,拿起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大勺藥送到了他唇邊。
姬鳳離張口吞了下去,修長的眉毛微微皺了皺,這藥應該是很苦的,光聞味兒就知道了。而且,可能還有一點點燙,不過,涼了一會兒了,應該是能受得住的。所以,花著雨也不管苦還是燙,一勺接一勺飛快地喂他,姬鳳離倒是毫不推辭,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下去。不一會兒,一大碗藥就見了底。
倒不知道,姬鳳離這麼喜歡喝藥。這麼苦的藥,花著雨聞著味兒就想吐,別說喝了。
花著雨起身正要將碗放到桌上去,頭頂上的發髻,似乎被什麼東西鉤住了,身子一僵,不敢再動。她扮男裝時,一向是在頭頂上梳一個發髻,用木簪箍住的。花著雨伸手摸了摸,原來是掛著帳幔的金鉤鉤住了她的頭發。
花著雨一隻手拿著碗,另一隻手抬起來在頭頂上摸索著去解,但是,解了半天也沒將金鉤弄下來。
姬鳳離看見了,鳳眸中漾開一絲若有似無的笑。他掀開被子,扶著一側的床柱,慢慢地站起身來,緩步挪到花著雨麵前。
“我來!”他淡若春風地說道,伸手去替她解被掛住的頭發。
他緊緊地依在花著雨身側,她能聞見他身上那幹淨的帶著藥草的氣息,隱帶一絲清苦。花著雨微微一抬眸,便能看到他的臉龐。此時的他,眸光深邃,卻又偏偏是溫柔而專注的。
花著雨有些擔憂,心忽然就吊了起來,生怕他將木簪拔下來。若是那樣,頭發披散而下,她怕他會看出自己是女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