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不姓皇甫!”花穆放下茶盞,眸光淩厲地說道。
“不姓皇甫?”花著雨失聲問道,她回眸瞥去,隻見皇甫無雙閉著眼靜靜躺在床榻上,墨發披散,唇上的烏青已經漸退,但顯然還沒有從毒發昏迷中醒過來,“那他姓什麼?他不會姓花吧?”
“胡說!他姓什麼,日後我會告訴你的。雨兒,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後。”花穆將茶盞向桌上一丟,緩緩說道。
“那好,你不願告訴我他姓什麼,那總該告訴我我姓什麼吧?”花著雨抬眸看花穆,清亮的黑瞳中水光點點,有一種琉璃般的剔透和冰淩般的鋒銳。
花穆被這樣剔透的目光一凝,眉頭微皺,漠然抬眸,黑眸中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陰霾,“雨兒,何出此言?”
花著雨苦澀地笑了笑,何出此言?
試問,天底下,有像他們這樣的父女關係嗎?從小,她被迫和一幫孤兒一道習武,她被迫隨著萱夫人修習琴藝修習舞藝,她很賣力,她總是做到最好,期盼得到他的誇讚,可是他卻很吝嗇,似乎無論她如何做,都達不到他心中的期望。所以,她隻有繼續賣力地做下去。
當知悉要嫁給姬鳳離時,她是欣喜的,那欣喜不僅是因為她欽佩姬鳳離,還有的,是她終於可以不用再混在男人堆裡了。可是,她哪裡知道,這一場花嫁,卻是她厄運的開始。
“你可知,錦色幾乎受辱的那一晚,我心中是如何難過?你可知我在北朝被扔入了軍妓營?你可知,這一年來,我數曆生死?”花著雨咬著下唇,昔日的羞辱和命懸一線的驚怕再次浮現到心頭,胸口處隱泛疼痛。
“知道,爹讓錦色給你那個掛墜,便是為了讓你到北朝不至於受苦,可未曾想到,事情會有失控的時候。所以,爹才派人到北朝打算接你回來,可不曾想,你還是被蕭胤抓了回去。爹也知道這一年來你受了不少苦,可是,這些事情,你必須要經曆!”花穆眼中凜然掠過一道光芒,一字一頓,敲金斷玉一般,讓人不由得從骨子裡發顫。
“為什麼?憑什麼?”花著雨一字一句問道。
花穆沉默良久,終是開了口,“很多事爹現在不能告訴你!好在,如今,一切都在我們掌握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日後,你不要再刺殺皇上,安安心心做他的皇後,他其實從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燭光下,花著雨如此清晰地凝視著花穆的麵容,那向來就對她嚴苛的臉上,如今更是一丁點溫柔慈愛的痕跡都沒有,毫無笑意的他,冷峻到了極點。這是她自小就敬之畏之的父親,可是,此時,隻讓她感覺到陌生,陌生到讓她感覺到可怕。
花穆慢條斯理地起身,歎息道:“雨兒,或許你現在恨我,可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我先走了,皇上就要醒來了。今夜,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爹就不打擾了。”
洞房花燭夜?花著雨這才意識到,自己此時,是在皇甫無雙的寢殿中,而今日,是他納後的日子。
寢殿的案臺上,燃著的是龍鳳花燭。寢殿的床榻上,垂掛著的是大紅色喜帳。一切,都是喜氣洋洋,而她心中,卻一片蒼涼。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既不會做他的皇後,也不會和他洞房。”花著雨冷冷地擲下這句話,轉身便向門口疾步走去。
身後,忽傳來一聲沉沉的歎息,一股冷冽的疾風朝著她身後掃了過來。她翩然轉身,廣袖狂舞,向著襲來的一掌迎去,架住了花穆的一擊。雙掌相擊,透過交叉的手掌,花著雨瞧見花穆深沉的雙眸。
“雨兒,你要和爹拳腳相見嗎,不要忘了。你的武功,還是爹教的,就算後來從旁的師傅那裡學了不少,爹也是看著你學的,你以為,你能贏得了爹?”花穆緩緩說道。
花著雨慘然一笑,是啊,她的武功是他教的,就連她後來拜了別的師傅,學了新的武功,也是日日在他麵前演練,她的一招一式,他都熟悉至極。她自然敵不過他,她也從來沒想要敵過他,因為她從沒想到,她會和他拳腳相見。
“可是,就算是我贏不了你,可我也不能心甘情願做你的棋子!還是一個曾經被拋棄了的過河卒!”花著雨語氣冷冽地說道。
“孩子,你錯了,爹從沒想過拋棄你,你也不是什麼過河卒。這盤棋局,你雖不是操棋手,可是,你也不是棋子,而這盤棋局,本就是因你而存在。”花穆的聲音,在耳畔徐徐傳來。
寢殿內,疾風寒烈,兩人轉瞬間拆了數招。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選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