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瑤卻並不覺得這是什麼耐心。
左不過是怕那小娃娃醒來吵鬧罷了。
等一切理完,便指了指外間,一行人輕巧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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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因著雨,天空還陰沉。
一盞琉璃花燈點亮。
姜瑤坐在酸枝木如意紋桌邊,手支著下頷,等青雀提朝食過來。
她不知想到什麼,有些微微出神。
紅玉一眼,又一眼地看她。
眸光總是忍不住落到姜瑤那半敞著未系的脖頸,原先那纖纖惹人的細頸經過一夜的發酵,顯得越發紫脹了,有種猙獰可怖。
不必去看都知曉她經受了什麼樣的催折,也不禁叫人猜測起那擄她之人的硬心腸。
這樣的女兒家,放在尋常人家,恐怕要尋死覓活地上吊了。
便不上吊,恐也要以淚洗面,終身愁苦。
可面前人卻彷彿根本不受影響似的,只略略有些恍神。
紅玉一邊咋舌於姜瑤的“不知恥”,一邊又有些羨慕於她的自在,連她也說不明白,到底哪些多些。
正散亂著思緒,卻聽一道清又軟的聲音傳來:“紅玉,你知不知道,長安城裡有哪位貴人,眼睛下面有疤?”
紅玉低頭,就見桌邊那小娘子半仰著頭,那雙眼清澈得見底,她還在對她比劃:“那道疤不長,大概這樣。”
紅玉愣了下,才回答:“婢子不記得,不過,若哪位小娘子眼下有疤的話,怕是不願出門。”
對方一怔,補充道:“是位郎君。”
紅玉:……
她忽而有些無奈。
對方卻似感覺到了她的意思,面上那點氣就出來:“不是那種郎君!”
兩人對了一眼,忽而都笑出來。
紅玉笑自己居然被帶得這般荒謬,竟敢這般大膽,可不知為什麼,待在現在的姜大娘子身邊,她總是有些過分放鬆。
她整整面色,認真想了想,還是搖頭。
於是,那小娘子便像洩了氣,趴在桌上:“這樣啊,難道我得去春日宴?”
“什麼宴?”
紅玉沒聽明白。
小娘子便揮揮她瓷白的小手:“沒什麼,跟你沒關係。”
“罷了,”她直起身子,面上忽而又帶起精神氣起來,“你去催催青雀,朝食都帶哪兒去了,怎麼還沒來?”
“是。”
紅玉莞爾,轉身出去找青雀。
才走到廊下,就見正院的連翹打了把傘,順著紅木遊廊進來,身後還跟了個婢子模樣的人。
那人披著蓑衣,腦袋正好被連翹的傘遮了,只隱約見手中捧著個大匣子。
紅玉只看了一眼,便熱情地迎過去:“連娘子,怎麼這時間過來了?”
連翹正氣不太順呢,她本來在正院呆得好好的,看著大郎君和三郎君、四郎君來夫人那請安,卻被突然打發來秋桐院送人,見紅玉過來,立馬哼了一聲。
傘也不收,只道:“喏,給你家娘子送人來呢。”
她往旁邊一讓,後面立馬露出個人來。
一個著青衣、梳雙髻婢子模樣的人,腦袋上卻悽悽慘慘地用白紗布紮了,手上還捧著個紫檀木鏤空鷓鴣紋匣子,見紅玉看來,頭反而垂得越發下了,一副不敢見人的模樣。
紅玉驚訝:“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