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現出驚訝的點不在於那個人是聶書邇名義上的小叔,事實上這種倫理道德觀念對她來說可有可無,人就活三萬多天,拋開出生和等死的階段,兩萬多天都得守著世俗那些條條框框也太操蛋了。
主要是她以為是同齡人,所以一時間壓根沒考慮過祁宴禮。
而一旦代入祁宴禮長久以來西裝革履的冷情形象,才更覺聶書邇貼在頸側的那張創可貼有多禁忌,覆住的大概是比她和沈既欲更激烈的印跡。
聶書邇也認。
高考就像座巨大的牢籠,一朝考完,如同鎖鏈被解開,她的玩心關不住,但祁宴禮對她的慾望更關不住,她爭不過他,所以只能被他強勢地壓著,從心理到生理,他推了兩天的會議,就在聶家老宅,經年剋制隱忍的感情盡數被他發洩。
他對著聶老爺子的遺像一遍遍懺悔,又一遍遍將她折騰得無力求饒。
……
人差不多到齊的時候,宋再旖剛準備起身下看臺,握在掌心的手機震了一記,微信收到新訊息。
來自司嘉。
她們倆是之前在攝影棚加上微信的,聊的不多,朋友圈點贊倒是條條沒落。
而宋再旖更是沒落下陳遲頌撬牆角成功上位的那出好戲。
去年他一夜之間把頭像換成司嘉照片的事兒驚了挺多人的,誰都知道陳遲頌用他家oki當頭像很多年沒變過,更別說他突然換的還是個女孩兒,沒有官宣勝似官宣,司嘉家裡雖說也有錢,但她沒在二代圈裡混,和她打過交道的人少,所以給這段戀情更添神秘。
相比之下,宋再旖要知情得多,她見識過陳遲頌的勢在必得,對此不算意外,只是同情梁京淮這個小可憐,不僅家被偷了,女朋友也沒了,還有黎嫣,事情發生後她來找宋再旖喝過一場酒,酩酊大醉,她說老孃單戀這麼多年,早就受夠了,以後陳遲頌愛td和誰談和誰談,都與她無關。
可也是那個晚上,她哭濕了宋再旖一件衛衣。
宋再旖換位思考不到她的痛苦,只能給她在網上訂了幾個最新款的heres以表安慰。
但,還沒等那幾個包到貨,就又傳來司嘉和陳遲頌分手的訊息,猝不及防的,他們在一起得有多轟轟烈烈,收場就有多慘淡,而這次宋再旖成了局外人,她看著陳遲頌遠走美國,司嘉和他斷了聯系,自然也斷了和她們這些陳遲頌朋友的聯系。
聊天記錄斷檔了整整半年,直到兩天前才被宋再旖重啟。
起因是司嘉久違地在朋友圈發了張自拍,冬天被毛衣裹嚴的面板在烈日晴空裡見了光,宋再旖注意到她鎖骨那兒的一串紋身,黑色的哥特字型,挺酷,很明顯是陳遲頌的名字拼音,挺有意思,所以當即頭腦一熱地給司嘉發去訊息,問她是在哪紋的。
講實話,宋再旖一直挺想搞個紋身玩玩的,以前她想把“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紋在身上,現在,她有點想把沈既欲紋在身上,比如他的名字,他的生日,又比如他心口的那一小塊胎記。
她都不敢想自己要是把這事兒付諸行動了,沈既欲是不是真要愛死她了。
結果等司嘉把紋身工作室的名片發過來,她一看,樂了。
好巧不巧,那就是裴枝的店。
北江那麼大,又那麼小,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
眼下,那條savior tattoo的定位被司嘉最新發來的訊息頂上去,她問宋再旖在學校嗎。
宋再旖雖然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麼,但回:【嗯,在學校。】
幾秒的原地等待,聊天框頂部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消失,司嘉先問她認不認識周時胥,宋再旖看到這名字愣了下,想不出司嘉和他怎麼突然找他,但也沒多想,人家的事她管不著,只打字回了句認識,然後司嘉就言簡意賅地說她有個朋友之前高考和周時胥同考場,借了一支筆,現在想趁一中畢業典禮的時機過來物歸原主,緊接著又問宋再旖如果在學校的話能不能出來接她們一下。
宋再旖反問她們多久到,司嘉說大概得再有個四十分鐘左右,宋再旖就說行,沒問題。
身旁聶書邇見宋再旖起身卻長久地沒動,別頭問她怎麼了,宋再旖揚一下手機說:“我打個電話。”
“哦。”聶書邇先下去了。
與此同時宋再旖撥通沈既欲的電話,嘟聲持續了小半分鐘,在她以為他打得正酣沒空理會的時候被接起。
那瞬間風聲,蟬鳴聲,球鞋摩擦地面的聲音,伴著進球響起的喝倒彩通通入耳,挺吵,害得宋再旖下意識將手機挪開耳廓兩秒,重新貼近時那頭跟著安靜不少,像是沈既欲下了場,所以她轉而聽見的是,瓶蓋擰開的細小聲響,沈既欲的喘氣聲和他喝水時的吞嚥聲。
緩慢卻清晰,她彷彿都能幻視他喉結滾動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