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裴枝和沈聽擇到場了,許挽喬站他們旁邊,手裡捧著束花,宋硯辭剛結束一臺手術,正在趕來的路上,聞梔的身邊站著她媽媽,衣著素雅樸實,祁宴禮作為聶書邇的小叔也出席了,但他還在忙著回訊息,沒注意聶書邇說話而被她拍了下手臂,他不得已彎腰去聽,離他們三步開外,是柏時琪和她外婆,歲月不敗美人的一位老太太,花白卷發,頸間的珍珠項鏈在陽光下泛出光澤。
而成群結伴的人海裡,只有賀庭周孤身一人,聽說他外婆的情況不太好,所以來不了。
收回視線,陳詞濫調的官話講完,宋再旖抬手捋一下被風吹起的發絲,然後迎著光笑道:“最後,我想說成年不是青春期的終點,而是自由的開始,理想主義不會被現實招安,我們風華正茂,要去發光,而不是被照亮。”
頓兩秒,她揉了稿紙,嗓音微微揚高,一錘定音似的撂話:“祝各位,金榜題名,前程似錦。”
話落,漫天彩帶齊飛,那天驕陽正好,風吹起每一張年輕的面龐,蟬鳴撕扯著又一年盛夏,宋再旖在掌聲雷動裡下臺,走到沈既欲身旁,兩人一起從主席臺繞到家長那邊,裴枝瞥一眼兩人牽著的手,笑了笑沒說話,宋硯辭後腳趕到,手裡拎著兩杯金桔檸檬,宋再旖把她那杯給賀庭周了,但多的話沒說,因為沒來得及說,就被聶書邇拉去合影了。
藍天,白雲,綠地,鏡頭定格她們最熱烈的十八歲。
照片是祁宴禮幫忙拍的,聶書邇接過手機一看臉都皺起來,不滿地說她明明膚白貌美大長腿,他卻把她拍成了一米五,祁宴禮聽笑,沒辯駁,視線始終落在聶書邇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上,她也化了妝,唇色飽滿紅潤,像極了剛洗淨的櫻桃,真想不管不顧地一口吞掉,可時間地點不允許他這麼做,那就只能留到晚上再享用。
後來他又屈膝拍了幾張聶書邇才滿意,然後就立刻把宋再旖還給沈既欲了。
宋再旖目視沈既欲朝她走來,他今天穿的也很正式,白襯衫,黑西褲,整個人幹淨又利落,禁慾又痞氣,陽光灑落發絲,帥得不可一世。
兩人合照是許挽喬拍的,她多年苦練的攝影技術在此刻派上作用,拍得比時尚大片還帶感,當晚被宋再旖上傳到社交賬號的時候,直接爆贊了。
評論區一水的嗑瘋了,求她多更新的,命令他倆原地結婚的,還有一些葷素不忌的,當代網友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發,四十八式體位都幫他們想好了,沈既欲看得津津有味,還要念給宋再旖聽,被宋再旖一把推出房門,警告他別來影響她。
成人禮之後,宋再旖徹底閉關,手機鎖進抽屜裡,把沈既欲趕回鉑悅庭,她一個人在彙景灣裡孤獨而艱苦地完成著最後的修行。
與此同時,沈既欲也騰出大部分時間給聞梔,幫她把知識點梳理了一遍又一遍,到高考前最後那場校內模擬考,她已經勢如破竹地沖進了年級前五十,不過沈既欲讓她先別高興太早,心態一定要穩住,聞梔都懂。
六月到了。
月初北江下過幾場暴雨,宋再旖都做好了高考期間帶傘的準備,可連日的潮濕在六號戛然而止,天公作美地放了晴,沈既欲和她一塊兒去了考場試坐,他雖然被保送,但是沒有缺席任何一個環節,一連三天,他按部就班地參加了每一門的考試,卷子也認真答了。
他就想看看,自己裸分配不配得上宋再旖。
……
這一年盛夏,p爭奪全球總決賽名額的積分賽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周肆北他家那支電競戰隊依然是強勢突圍,考生忘帶準考證的新聞依然在上演,樹梢間的陽光依然透過窗戶灑向桌面,留下斑駁碎影,暈開答題卡上的工整字跡。
6月10號,12點30分。
最後一門生物的收卷鈴響徹教學樓,伴著嘹亮蟬鳴,意味著宋再旖高中時代的盛大落幕。
她拿起筆袋,跟著人潮走過長廊,走過臺階,一顆心因為越往外走而砰砰跳著,直到走出校門的剎那,也不知道是太陽,還是兩米外那抹被人捧著的鮮紅,太過刺眼,她停下腳步。
沈既欲也沒動,只目光濃烈地和她對視,然後勾起笑,在人聲鼎沸裡問:“這麼點距離,還要我過去牽你?”
宋再旖撞進他懷裡。
玫瑰的馨香撲鼻,她卻只能聞到少年身上清冽的氣息。
沈既欲一手摟緊宋再旖的腰,俯身到她耳邊說:
“辛苦了寶寶。”
“畢業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