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滑雪這項運動不算感興趣,但架不住沈既欲喜歡,他想方設法把她教會了,每回都帶著她,雖然次次都是他在黑色高階道滑到飛起,她在綠道摔屁股墩。
摔一身雪,還要被他嘲笑。
她每回都賭氣說沒意思,再也不要滑了,結果過段時間又被他“騙”著來了。
兩人臨上纜車前,沈既欲讓周肆北在底下多長點心,“這麼多女孩兒,別他媽只顧著你老婆。”
周肆北擺手讓他別廢話,“我有數。”
沈既欲給他一個“你最好是”的警示眼神,然後又側頭睨一眼那時正站宋再旖旁邊說話的賀庭周,他人還沒走呢,就已經像個狗皮膏藥黏上了,不屑地扯唇笑笑,盯到賀庭周看過來時,他抬手指一下他,然後晃了晃手機。
沒幾秒賀庭周收到沈既欲的一條資訊:【離她遠點。】
他看完,長按刪除。
耳邊宋再旖接著上個話題問他能滑嗎。
賀庭周收了手機,好笑反問:“為什麼不能?”
“你腿。”
賀庭周聽到這兩個字,神情微滯,但很快笑出來,“要不要也比一場?”
宋再旖想也沒想地搖頭拒絕,她這水平哪有一點競技可言,沒必要自討苦吃,賀庭周見狀沒強求,過了會兒聶書邇來找她,氣呼呼地控訴說黎嫣這壞女人騙人。
“?”
“嘴上說著不會滑,一眨眼就出溜沒影了。”
“所以?”
“還是你比較誠實。”
似誇實損,拐著彎說她們倆水平一樣菜唄,宋再旖懂,不怒反笑:“還是我對你比較好吧。”
聶書邇笑眯眯地掛住她的手臂,“嗯,我們再再最好了。”
說完兩人往雪道上去了,周肆北瞧著姐倆手攙著手跟企鵝一樣挪動的背影,覺得好笑,想著沈既欲的叮囑,朝她們喊一聲“注意安全啊”,聶書邇聽見了,沒回頭,左手臂舉過頭頂沖他揮了揮。
但同樣菜歸菜,宋再旖還是要比聶書邇厲害點的,好歹是沈既欲一手教出來的,漸漸找到感覺後,她背身,調整立刃角度和雪板開角,一個利落的犁式倒滑,面朝聶書邇,迎著山間那縷金色的光,風雪在身側呼嘯而過,感受到剎那的爽快和自由。
同時遙望那片白茫積雪的上方,那裡是坡度超過40的黑道起點,縮成零星幾個小點的人影看不真切,索性看回距她十幾米,正平行直滑降的聶書邇,兩人透過護目鏡相視一笑。
而後緩滑至綠黑兩道交彙的那段時,宋再旖終於看見一個快速沖出的沈既欲,幾乎從天而降。
他從陡峭的高階道俯身下沖,重心壓得低,軸轉橫滑降遊刃有餘,漫天被銀白雪光籠罩,只有他這一抹黑色格外顯眼,那樣意氣風發,硬盔擋著,五官一點沒露,卻給人一種很帥的感覺。
宋再旖想起聶書邇曾對沈既欲的評價——“人長得挺勁兒的,有意思。”
當初不以為意,現在深以為然。
緊隨其後的是身穿深藍雪服的柏時屹,速度也不低,像離弦的箭,俯身沖過她們身旁時,帶起一陣疾風,雪場人不多,但仍引起一陣不小的低嘆。
那是一種受到來自年輕生命力沖擊的感嘆。
波及之廣,如同車軌過境,捲起強大吸力,讓原本還在調整重心準備減速的聶書邇一下分神,亂了節奏,以至於幾乎瞬間向前摔,滑雪杖脫手,那時候她離宋再旖只有不到五米,摔倒後沒能立即站起來,坡度還在,慣性使然,連人帶板向下滾,也像另一種意義上離弦的箭,剎不住,引來低嘆,眼見就要撞到宋再旖,她大喊小心。
可這一嗓子沒能倖免什麼,等宋再旖聞聲反應過來時,聶書邇已經近在咫尺,下一秒她被連帶著摔倒,頭磕著地,天旋地轉間人整個兒懵掉,想不起任何應急方法,雪道還有不長不短的一段,兩人順勢滾落。
方向也不算正,盡頭是長著刺的灌木叢。
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周肆北脫口一句“我靠”,今天誰要出點什麼事他難辭其咎,當即要滑過去救場,沒成想有人已經比他更快地有所行動,卻是來自東和西兩個相反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