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自己聯想到某個人,聶書邇將手機從耳廓移開,語音電話還通著,可不妨礙她點開另個聊天框,裡面記錄還停留在她今早發出去的那條訊息,至今沒有得到回複。
……
掛完電話,宋再旖給置頂發去一條訊息,就兩個字,謝謝。
那時已經將近三點半,發完沒指望他回,但通知音在下一秒響起,沈既欲回她一個問號,以及:【謝什麼?發錯人了?】
宋再旖打字:【以為我是你?】
沈既欲就知道她這是準備翻他舊賬的意思了,勾勾唇角,沒順著她,重複一遍問題:【那謝我什麼?】
想說謝他剛在車上讓她靠著睡,可一句話打打刪刪,覺得怎麼表達都矯情奇怪,所以宋再旖幹脆回:【你知道的。】
他這麼聰明,會懂她的。
果然,不出半分鐘,他的回複送達,但變成了一條十四秒的語音,宋再旖看著,指腹磨著螢幕邊緣,無意識深呼吸一次,然後才按下播放:“行了,就算在車上睡過一覺也別熬了,早點休息,明天還得早起去追鯨。”
末了又補一條:“晚安。”
聲音很低,還有點啞,彷彿只夠她一個人聽見。
她回他一個知道了的可愛表情包。
……
作為北極圈盡頭的極境,並且正值冬季,捷裡每日天亮時長只有不到五個小時,所以想要追鯨必須得趁這個時間段,不然根本看不見。
但說是早起,一大夥人還是拖拖拉拉到十點半才全部起床,洗漱收拾完出門是十一點,柏時屹帶他們去了一家海景餐廳,落地窗外就是一望無際的北冰洋,國王寶座、巨型鞦韆都佇立在那片風雪中,安靜而孤獨。
店裡溫暖如春,海鮮上了一大桌,尤其是奶油燴貽貝,柏時屹強烈推薦,說他每回來這邊必吃,周肆北因此想起暑假在海邊那次,他和人爭論青口怎麼做好吃,想起沈既欲說的更喜歡用白葡萄酒燉,隨之想起後來的一些事情,手裡叉子碰到盤沿,發出一聲脆響。
沈既欲抬眼看過來,丁梵也睨他一眼。
宋再旖沒看他,正盯著眼前那盤海膽刺身,她以前沒少犯胃病,有病根,按理應該避免生食,但架不住海膽看著新鮮又肥美,極具地方特色的烹調方式,特別想嘗,而當她做好決定手伸出去的時候,盤子裡突然多出幾只剝好的北極蝦。
微妙地叫停她的動作。
她偏頭看向賀庭周,他拿紙巾擦了擦手,笑著示意她:“吃這個吧。”
一桌人的視線跟著轉移。
宋再旖在眾目睽睽之下就沒拂他的面,象徵性地吃了一隻,說了一句謝謝,然後直到這頓飯吃完都沒再動第二隻。
酒足飯飽,出發港口,追鯨的船是柏時屹提前聯絡好的,據說船長是他爺爺以前的部下。
宋再旖就順勢向周肆北問了點柏時屹的情況。
周肆北說柏時屹是中俄混血,祖母和他們一樣是北江籍,世代經商,爺爺位至海軍上將,家風挺嚴,偏出了他這樣一個叛逆兒。
宋再旖對周肆北這句評價挺好奇,“他叛逆?”
滿打滿算的兩天接觸下來,她只覺得柏時屹這人陽光開朗,怪不得能和周肆北玩到一塊兒。
“嗯,也是個酷愛極限運動的祖宗,明知道自己有多金貴,要繼承的東西不少,還一點兒不惜命。”說著,周肆北笑著指一下她身後,“這不,前幾天還跟沈既欲約好了有機會要去跳傘。”
宋再旖因而轉頭,就看到那時正站在甲板上的沈既欲和柏時屹。
兩人不相上下的高,迎風站著,海的盡頭是極夜來臨前的粉紫調天空,白色浪花的沫在他們周圍打著,都有種混血感的五官說不出誰比誰帥。
銀質的打火機在兩人之間輪轉,可惜風太大,誰都沒能點燃一根煙,沈既欲索性放棄,側頭睨一眼柏時屹遞過來的手機,螢幕上是張女孩兒的照片,他問柏時屹幾個意思。
“這是我妹妹,漂亮嗎?”
和打火機一塊兒收回的,還有沈既欲的視線,很冷淡的一眼,其實他連具體長相都沒看清,但柏時屹這樣問了,他就隨口答:“還成。”
滿腦子還是剛才宋再旖拉周肆北過去打聽柏時屹這個人,不太爽。
柏時屹聞言笑,“她就比我晚三個小時出生,不過從小是養在奶奶身邊的,直到初中才回北江,借讀了一年,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北……”
沈既欲打斷他:“你想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