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有個寒假,宋再旖原本是計劃跟沈既欲去冰島的,但臨行前她不幸病倒,最終挺遺憾地沒去成,所以當下算是她人生頭一回看到極光,說不激動是假的,抹開車窗玻璃上凝霜的霧氣,外面的景色就看得更清晰,想拿手機拍,前邊沈既欲已經心領神會地遞過來了。
宋再旖說謝,他說不客氣,聶書邇和黎嫣一人起鬨地嘖一聲。
拍了會兒,又用目光認真描摹了會兒,車裡暖氣烘著,路寬車少,司機開得平穩,宋再旖收起手機沒多久就感覺到睏意漸漸來襲,問司機還有多長時間到,司機說還得有一個半小時。
而後什麼時候沒忍住睡過去的不知道,只知道在那之前,車子好像短暫停了一下,有人在她耳邊開門又關,有人抽身又坐下,想睜眼,但眼皮沉得很,也懶得睜,是因為知道有沈既欲在車上,頂天了也不會出什麼大事,所以由著自己昏睡,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感覺自己腦袋枕到一個人的肩膀上,很寬,很暖和,額頭不自覺地蹭了蹭。
回應她的是一聲很輕的笑。
……
睡醒的時候,車裡空無一人,黎嫣她們早已下車,餘溫都消散殆盡,窗外是一片荒色,四下寂寥,風過都無聲,世界盡頭這四個字彷彿有了具象化。
宋再旖剛動一下身體,肩膀上蓋著的外套隨之滑落,垂眼看兩秒,又意有所感地抬頭。
然後就看到那時車前忽閃的一簇猩紅火光,在濃重夜色裡顯得微渺而孤寂,是有人倚著引擎蓋,安靜點著一根煙。
陪著她。
推門下車的動靜不算小,驚動沈既欲回頭,看她一眼的同時掐了手裡的煙,聲音微啞:“醒了?”
宋再旖嗯一聲,把外套還給他,說了句謝謝又問:“幹嘛不叫我?”
沈既欲就笑,“叫了。”
“?”
“你睡得跟豬一樣,叫都叫不醒。”
“……”過兩秒,宋再旖抓主動權地反問:“我是豬,那你是什麼?”
“我是什麼?”
“馬上就要被豬拱了的小白菜。”
略帶可惜地說完自己也樂了,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但沈既欲聽完沒笑,他只是同樣眯眼,注視著她,半晌,盯到宋再旖覺得頭皮莫名發麻的時候,向後退一步,問他幹什麼。
可身後就是車身,腰很快抵住,退無可退。
夜風吹得沈既欲短發微淩,車停的地方離莊園主樓還有段距離,所以別墅裡那些燈火通明的光線照不到這裡,很暗,顯得他眼眸漆黑,瞳色極深。
他向前俯身,整個人懸停在離她還有半米的地方,兩雙眼睛就在這片昏沉裡緊緊對視。
“你就這麼篤定能拱到我?”他問。
十個字,他咬得有點輕,如同低喃,吐息卻很重,很燙,無聲做鈎,拖著調又扯著她。
……
宋再旖聽著,凝視他,而後笑一記,就著兩人之間岌岌可危的半米距離,抬手環住沈既欲的脖頸,稍一用力把人拉到面前。
沈既欲撐一把車門。
然後感受到宋再旖的呼吸擦過他的臉頰,緊接著是耳廓。
她貼近他耳邊說:“我這人呢,想要的,也必須得到,就算過程會很辛苦。”
這話沈既欲不陌生,因為他曾說過大差不差的。
“比如年級第一。”宋再旖笑著接,“比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