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互不幹擾的時間裡,兩人各寫各的,一室寧靜,偶爾幾句交流是宋再旖有道題怎麼算都不對,她不得已碰了碰沈既欲的手臂,沈既欲扭頭,她說:“你幫我看看這題。”
那時兩人擠在原本挺寬敞的沙發上,全因沈既欲左手邊放著書包,宋再旖右手邊搭著她的衣服,還堆了幾個快遞,能坐人的位置一下變小,就這麼一遞一接的動作,兩人手肘碰到一塊兒,宋再旖本能地要湊過去聽指導,於是膝蓋又挨著了。
沈既欲看一眼卷子,再看一眼身旁的人。
宋再旖不明所以,問他怎麼了,沈既欲就低頭,回說沒事,但題目看了半天,宋再旖撐著臉等半天,見他沒反應,伸手拿第四個草莓,吃完,沈既欲才圈出其中一步,告訴她合力加速度錯了。
還真是。
重新算了一遍,沒什麼其他問題後宋再旖翻頁繼續寫,而沈既欲到家比她早,作業也寫得比她早,到這會兒完成差不多了,筆往桌上一擱,不輕不重的一聲響,整個人往沙發背上靠,翹著二郎腿,失寵半天的手機在掌心轉了轉,上一秒優等生的苦學作風一瞬間消散,徹底恢複那個玩世不恭的大少爺模樣了,惹得宋再旖別頭,警告他玩可以,別影響她做作業,沈既欲就勾唇笑說哪兒能啊,手機仍保持靜音狀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趕緊做,好好做,別分心,宋再旖轉過臉。
可是寫了沒幾題,她緩緩停住筆。
剛才那麼大一個人坐旁邊渾然不覺,現在沈既欲抽離了,兩人一個前傾,一個後靠,楚河漢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的存在感卻莫名強烈起來,明明他說到做到的沒發出一點聲音打擾她,宋再旖卻好像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似有若無地拍打著她頸後那一小片面板,癢,偏偏能聽見他打字時那丁點微乎其微的動靜。
……
“沈既欲。”
於是五秒後,她出聲,指腹磨著塑膠筆蓋。
沈既欲回訊息的右手沒停,聽到她叫他也沒抬頭,“嗯?”
“幫我把數學講義寫了吧。”宋再旖說。
沈既欲聽到這話,打字的動作才倏地一滯,懶洋洋抬頭,手機沒鎖,螢幕亮著,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眉眼。
他沒立刻答應,而是問:“條件呢。”
這種交易他們不是第一回幹,初中是慣犯,有時候是沈既欲打球組局結束晚了,作業來不及寫,宋再旖就會順手幫他寫一部分,方便他第二天交差,當然她也沒少讓沈既欲幫她寫英語卷子,她是純懶,每次做完型閱讀都特別容易犯困,不想寫。
反正就是禮尚往來,誰也不吃虧。
宋再旖歪著頭想了想,然後看向他,“寒假一起去俄羅斯唄。”
沈既欲就笑了,也盯著她,那笑帶著一股很濃烈的“你可真有意思”的調調在,宋再旖也扯唇笑笑,搶在他開口前又問:“你幫不幫嘛?”
就這五個字,用的是提問語氣,聽著卻不是那麼回事,對視三秒,沈既欲咔噠一聲摁掉手機,問她:“哪張?”
宋再旖早有準備地把講義遞過去,用筆指了下勾出來的題號,“不多不多,就這些。”
“行。”
然後客廳又只剩筆尖落在紙面的沙沙聲,兩人的肩膀又近在咫尺地抵著,宋再旖這回效率挺高,幾門選科卷子寫完,她端起牛奶喝了半杯,作業還沒結束的人是她,這會兒悠閑捋發的人也是她,發梢水分早被吹幹,柔順蓬鬆,輕輕一撥,就從指縫出溜,有股清香隨之散開來,沈既欲聞到了,偏頭問一句:“換洗發水了?”
又撚一顆草莓,宋再旖揚手遞到沈既欲嘴邊,意思是問他吃不吃,沈既欲搖頭,她就點頭:“我的那瓶用完了,等過兩天休息了去買,今天暫時用的你的,沒問題吧?”
“沒。”
沈既欲說完,繼續低頭幫她寫,宋再旖也撇額看一眼他做到哪兒了,她的字不是很娟秀的那種,小時候在少年宮練過一段時間行書,所以哪怕沈既欲在那張寫著她名字的講義上洋洋灑灑落筆,也一點都不顯違和。
就這麼看了一會他做題,思緒跟著飄了一會,宋再旖問:“哦對了,沈既欲,問你個問題。”
“你問。”
“怎麼想到去俄羅斯滑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