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放學前問你借的,忘了還。”賀庭周說,“謝謝。”
“哦,沒事。”
宋再旖轉身接過,與此同時看到這會兒已經在最後一排落座的沈既欲,跟個祖宗一樣懶洋洋地靠著椅背,他算是插班生,兩周前剛跟著他們的進度開始上課,還沒固定的位子,就隨便找了空的地方坐。
兩人目光短暫相碰,他笑一下,她沒笑,收回視線。
競賽培訓不比平常上課,聰明腦子在絕對高強度的知識灌輸下顯得不足為奇,宋再旖每次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聽講,可架不住昨晚被某人誘騙去看了場電影,睡得晚,睏意在看到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時醞釀到頂峰,感覺眼睛一閉就能睡過去,好不容易捱完上午半堂課,中間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她拿起外套往門外走。
走出教室一陣涼風撲面,終於叫人清醒一點,但同時更緊地裹住外套,才沒讓冷風鑽進領口,宋再旖徑直下樓。
教學樓底的這家連鎖便利店是學校長期對外招商的,算是“獨門獨戶”,週末不打烊,以滿足那些不回家的住校生的不時之需。
自動門感應到有人靠近,開啟,伴著一句機械的“歡迎光臨”,店裡暖氣溢位,抓著外套的手才稍稍松開一點,慢慢放下插進口袋。宋再旖走到櫃臺前,屈指敲了敲,收銀員從電視劇裡抬起一眼,問她要什麼。
“一杯美式。”
“冰的還是熱的?”收銀員又問。
她剛要答,門口再度傳來聲響,一開一關,冷風過境,有人進,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嗓音,就這樣降臨在她身後:“熱的,加奶不加糖。”
宋再旖回頭,看到沈既欲那張臉,不算太意外,因為剛出門那會兒蔡言易問過一嘴她去哪,她如實說了,也知道那時沈既欲聽見了,哪怕他們隔著半個教室的距離。
收銀員狐疑地看了看沈既欲,又看回宋再旖,“你們一起的?兩杯?”
宋再旖搖頭,“一杯,他付錢。”
沈既欲聞言低笑了聲,倒是沒反駁,自己去貨架那邊拿了罐飲料,然後一塊兒刷卡付錢,收銀員打完單就去咖啡機旁操作了,留兩人站收銀臺前,沈既欲問她是不是挺困的。
“我不困,特別精神。”宋再旖答得很快。
沈既欲又笑。
宋再旖問他一天到晚傻兮兮的笑什麼,“不信?”
“信,你說什麼我都信。”
宋再旖嘁他,“哄小孩兒呢。”
沈既欲就從收銀臺上放著的棒棒糖桶裡抽了一根,舉著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孩兒,吃不吃?”
被宋再旖嫌棄地拍手,警告地瞪一眼:“少佔我便宜。”
……
咖啡續上命了,回教室的一路才對沈既欲臉色好一點,而他還真在走之前買了那根棒棒糖,自己津津有味地吃上了,穿著和她同品牌但不同款的棒球服,肩寬腿長,看背影挺帥。
宋再旖一直覺得沈既欲這人沒長歪是個奇跡。
倒不是相貌上的長歪,家裡基因優秀,醜不了,而是他和他爸一樣長著一張渣男臉,想泡他的女孩從初中就沒斷過,宋再旖旁觀過一場又一場飛蛾撲火,其中不乏很多特別漂亮的女孩,別說男生,就連她看著都有點心動,可偏偏沈既欲始終無動於衷,沒曖昧,沒談過,年紀輕輕的,生活作風比家門口那棵香樟樹還正。
“又在罵我呢?”
前面沈既欲冷不丁停住,慢悠悠飄來這一句,她回過神,差點沒剎住車撞上他背,沈既欲轉身,一手拎著汽水罐,一手握住她肩膀幫她穩重心,宋再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是啊,罵你幼稚,幼稚死了!”
仍是笑,手鬆開,兩人並肩繼續往教室走,沈既欲又問:“罵爽沒?”
似乎是沒想到這麼一問,宋再旖愣了下,嘴巴不自覺地張開“啊”了一聲,但很快回:“還行。”
“那行。”沈既欲點頭,“問你個問題。”
宋再旖別頭看他,“嗯?”
“吃不吃?”似曾相識的三個字,說著他攤開掌心,那兒變戲法似的多了一根棒棒糖,水蜜桃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