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沒有別人。
沈既欲聽到他那連姓都省去的稱謂,不置可否地挑眉:“你們挺熟的。”
“那應該沒你們熟。”賀庭週迴。
還是上課的點,學校裡很靜,沒有嘈雜,只有風聲,以及,沈既欲緊接著的一聲很低的笑。他朝賀庭周又走近一步,但是因為兩人都高,不存在誰俯視誰,視線平齊,他嘆笑:“原來你知道啊。”
“知道什麼?”
“我和宋再旖的關系。”
“你們什麼關系?”最終還是問出了這一句,賀庭周和沈既欲對視著。
沈既欲笑他明知故問,手裡捏著的那幾張紙被風吹得簌簌作響,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腔調:“你永遠也追不上的關系。”
……
可片刻後,賀庭周也笑出來,“是嗎?我從來不信這世界上有什麼永遠。”
“那你信什麼?”
“事在人為。”
沈既欲也不反駁他,只問:“你喜歡誰不好,喜歡她?”
其中意思昭然若揭,他以為賀庭周會惱,會諷,但沒想到他聽後只是搖頭,淡笑著說了句:“沒人會不喜歡宋再旖。”
長得漂亮,成績優異,家境作底,知世故而不世故,可以冷情,可以高傲,卻始終保留著最柔軟善良的底色。
於是到這一秒,劍拔弩張的兩人短暫又破天荒地達成了一個共識,沈既欲沒嘲他,賀庭周也沒再說什麼。
……
放學是五點三十。
過了秋分,白晝一天天變短,到這個點外面早已一片昏色,路燈微茫,沈既欲慢悠悠收拾完書包,剛走出教室,就看到走廊上站著的人,沒避諱,但那塊兒也暗,所以不是特別顯眼,她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環著手臂,靠著牆壁。
等到要等的人了,她才動一下身體,朝他走過來,時隔兩天,開口和他說第一句話:“你剛剛找賀庭周幹什麼?”
開門見山,挺直接,挺直白,沒半點拐彎抹角,是她的作風,沈既欲對此並不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說這是在他預料中的事。
他笑了笑:“你去問他不就知道了?”
“別扯他,我現在問你。”
沈既欲唇角的弧度隨之慢慢收住,走廊狹窄,兩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近,他邁腿,膝蓋碰擦過她的,間隙就人為地變更小,宋再旖面前僅剩的那縷殘光跟著消失,只餘頭頂壓下來的陰影,帶著少年人獨有的壓迫感。
“怎麼,怕我跟他動手啊?”
宋再旖想說不是,但沈既欲沒給她機會,又緊接著說第二句:“就像對蒲以晟那樣對他?”
……
話音落下的同時,走廊響起一陣腳步聲,有同學落了東西去而複返,一眼看見此刻捱得這樣近的兩人,彷彿撞破了某些不能說的秘密,那瞬間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但下一秒就被沈既欲警告的一記眼神拉回思緒,擺著手,掩耳盜鈴式地掉頭走了。
起風了。
宋再旖抬眼看著沈既欲,喊著他的名字:“沈既欲你不能這樣。”
“我怎樣?”他反問,而後也不打算等她答,又笑:“‘別把我想得那麼傻’,這話是你上次說的吧,今天我也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宋再旖,我沒必要為了這些旁的無關緊要的人,浪費力氣。”
宋再旖似乎完全沒想到會是這麼一番兒,還在思考分析,沈既欲彎腰,以一種和她近乎交頸相纏的姿勢,在她耳邊繼續撂話:“所以你放心,蒲以晟這種事,我這輩子管一次就夠了,以後不可能再管,以後你去哪,想幹什麼,樂意和誰玩,都和我這個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