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比……”話說一半跟著反應過來,下週三是校內最後一場籃球積分賽,八班對十二班,她笑,“幹嘛,要我給你加油?”
“不樂意?”
宋再旖聳肩,仍是笑著的:“那你到時候可千萬別輸啊,丟人。”
“輸不了。”
懶洋洋的語氣,一副拽得二五八萬的大少爺模樣,一股沖天的不屑意味。
宋再旖向來不和他爭這些,遞給他一記“祝你好運”的眼神,然後擦著他的肩,進浴室洗澡。
……
等她慢悠悠吹幹頭發出來的時候,客廳裡的制暖已經到達恆溫,消了外面風雨交加的冷,也不至於熱得燥,心裡不禁感嘆大少爺比她會過日子,結果轉頭就看見那人端著一杯牛奶從廚房出來,也洗過澡了,短發半濕,套著件灰色衛衣,家居褲,兩人對視一眼,他往沙發走。
茶幾上的煙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本習題冊,攤著,紅筆批註的痕跡醒目。
宋再旖看得稀奇,也走過去坐下,看清是什麼之後更驚訝了,疑惑地撇頭,問:“你也搞競賽了?”
而且看樣子並不是剛開始的狀態。
相比之下,沈既欲顯得淡定,把裝牛奶的馬克杯往茶幾上放,“有問題?”
“你以前不是懶得搞這些嗎?”
問句形式,卻以一種篤定語氣說出來,因為宋再旖記得很清楚,初三時有老師提出要帶他搞競賽沖全國奧一,想送他進少年班,但沈既欲拒絕得挺幹脆,說沒興趣,說不想跳級。
恃才而驕形容他再好不過。
後來老師見勸不動只能作罷,只可惜了這麼好一個苗子。
可是現在。
“什麼時候的事?”宋再旖又問。
沈既欲不緊不慢地抬頭看她一眼,“去年十月份。”
但話音落下,短暫的沉默,宋再旖直覺他應該還有潛在的無需明說的後半句——“和你差不多時候”,所以,他全都知道,知道她高一被選入競賽班,知道她高二被停課,知道她在北江的動態,當初以一種近乎決絕的方式徹底抽離她的生活,卻又留了個心眼在。所以,假如今時今日他沒回北江,那麼未來的某一天,他也很有可能以一種蘇區優勝者的姿態,殺回這裡,和她在o決賽上重逢。
那瞬間情緒有些複雜,像千絲萬縷的線纏住心口,好不容易抓住一絲線頭,又像迷宮快要找到出口,可下一秒就聽見沈既欲接著說:“以後有什麼不會的,來問我,我教你,別老去麻煩別人。”
牛奶冒著熱氣,浴室的門沒關嚴實,水汽漫出來,淡淡繚繞,模糊兩人之間的界線。
宋再旖手肘也撐著膝蓋,聞言緩緩扭頭,看著他。
都是聰明人,最後一句落音,一切就隨之明朗,想起在計程車上那會兒跟沈既欲隨口提過一嘴下午在籃球場跟賀庭周走,是找他討教一道題,領悟到沈既欲已經將某些人劃分成為所謂“別人”的陣營,而把自己拉成了和她同一戰線的潛臺詞。
她拿起桌上那杯幫她熱的牛奶,喝了幾口後才不置可否地淡笑道:“但我感覺你挺忙的。”
沈既欲當然聽出來她這話裡“一回來就忙著招蜂引蝶”的內涵意味,同樣側頭看她,也不辯駁,只是笑,吊兒郎當的,“忙歸忙,這點時間總有的。”
宋再旖直接朝他翻了個白眼,牛奶喝完,起身要回房寫作業,腳步卻又被拖住,一站一坐,她居高臨下地垂眼,看向扣她手腕的那隻手,骨節分明,皮下青筋若隱若現,然後視線緩緩上移。
和賀庭周截然相反的作風,沈既欲這個人,長了一張愛“挑事”的臉,攻擊性全擺明面兒上,單眼皮隨了他爸,五官乍看有點混血感,又冷又烈,一雙眼睛,看狗都深情。
氣氛流轉片刻,她問沈既欲怎麼了。
“早點睡,做個好夢。”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