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書邇更樂了,“她還教你什麼了?”
“食不言寢不語咯。”
“……”聶書邇猝不及防地嗆了一下,就差朝宋再旖翻一白眼,老老實實地閉嘴扒拉完碗裡的面條,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哦,對了,告訴你個事兒。”
宋再旖看向她。
“你們隔壁八班轉來一男生。”聶書邇說。
周遭還是很吵,猶如宋再旖手裡這罐碳酸飲料,不斷翻騰著的氣泡,溶著男孩女孩的談笑風生。
然後她從口袋裡翻了包濕紙巾出來,抽兩張,遞一張給宋再旖,繼續道:“據說是從南城那邊轉過來的,不過好像也有人認識他,說他初中是在北江四中讀的,和你同校。”
宋再旖伸手接過,展開,擦了擦方才吃飯時指尖沾到的油漬,又慢條斯理地疊好。
“那個男生,叫沈既欲,對吧?”卻不是一個問句。
聶書邇一副見鬼的樣子盯著她,“你知道?”
“剛剛在年級部碰到了。”
……
宋再旖從沒想過會在那兒見到沈既欲。
如果不是王老師中氣十足的聲音還在耳邊繞,如果不是指甲掐進掌心的痛感清晰,她真的會覺得自己在做夢。不然本來應該在南城讀書的人,怎麼會活生生地出現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就像從天而降。
推門進來的男生一件煙灰色衛衣,大概因為剛轉來,還沒有校服,外面就套著件自己的棒球服,是他很喜歡的那個國外潮牌,一年多的時間足夠他長開,褪去青澀,沒褪去輕狂,又高了很多,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宋再旖能感受到那股壓迫感。左手那串小葉紫檀倒是和記憶裡沒差,纏在他凸起的腕骨上,勾連著手背青筋。
而他只平靜地看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往八班班主任那兒去。
走也是他先走的,可還沒等宋再旖消化完沈既欲回來了的這個事實,就在辦公室外看見一個更加鮮活的他,聞到他慣用的那款沐浴液,苦檸味,泡發在這場纏綿的冬雨裡,愈發清冽幹淨,他插兜倚著牆壁,肩膀有一小塊被雨水打濕,看樣子已經在外面等了她一會兒。
“宋再旖。”嗓音也沒變,帶著少年特有的質感,卻又有一種獨屬於沈既欲的腔調,叫她名字的時候尤甚。
雨後的走廊光線昏沉,細塵浮動,宋再旖停在他一步之遙。
面前這張臉,對於一中學生或許陌生,但對她來說,卻熟悉到了骨子裡。
“這麼久沒見長本事了啊,都學會自己動手了。”揹著光,沈既欲居高臨下看她的時候,額前碎發覆下一層陰影,遮住眼底情緒,“手打得疼麼?”
話音剛落又一節課的下課鈴打響,持續了半分鐘,這期間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麼靜靜地四目相對。直到鈴歇,但是宋再旖沒有回答,而是抬腳,把彼此之間僅剩的那一步走完,膝蓋輕抵上沈既欲的,仰起頭反問:“你什麼時候回北江的?”
“上週。”
“為什麼?”
“我家貓把人撓了,回來看看。”頓兩秒,他補四個字:“怕它吃虧。”
……
可是,宋再旖知道的,他家只養了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