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棠問了許多問題,也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好像聽不懂她說的意思,索性放棄了,打算出去後帶他去醫院調養一段時間看看情況。
雨林當中,他們終於找到了幾個向上的豎井口,爬了上去後,他們來到當時進入雨林時路過的那片塔林。
所有沼澤的水位全部都降到了最低點,露出了瘀泥和猙獰的樹根系,有了來時的經驗,他們塗上瘀泥徒步穿越這一片沼澤。
後續過程不過多贅述,他們用了兩天的時間迅速穿過了峽谷,回到了戈壁上,在外面等候的定主卓瑪他們。定主卓瑪一行人看到他們能夠活著出來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一出峽谷,那種如獲新生的感覺幾乎就要讓他們喜極而泣,但一路上的體力消耗讓他們所有人都筋疲力盡,因為實在太累,連哭都力氣都沒有,張海棠簡單和定主卓瑪他們說了幾句後,就拉著張起靈鑽進了帳篷,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幾乎是倒頭就昏睡過去。
這一覺睡的是昏天暗地,日夜不分,等張海棠睜開眼睛後,一眼就看到坐在對面發呆的張起靈,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了。
張海棠叫了他一聲,聲音沙啞,對方沉默著沒有回應,她肚子餓的厲害,只好把自己從睡袋裡拔了出來,掀開帳篷一看,外面是黃昏了,便活動了會筋骨,拉著張起靈的胳膊出去找吃的東西。
等到一杯熱奶茶進肚,張海棠差點感動地要落淚,待吃飽喝足後,胖子和吳邪也陸續被餓醒了過來。
他們發現潘子也在,潘子現在的精神狀態還沒緩過來,大多數時間都在昏睡,根據紮西的回答,是他救了回來,陳文錦交代過他們一些事,他們知道怎麼防蛇,之前訊號煙出來的時候,他們也進入營地搜尋,在叢林那兒發現了營地,在那裡發現了潘子。
他們問起黑瞎子他們那一隊人的去向,紮西搖搖頭說不知道,猜測他們可能從另外的入口出去了,也可能根本沒有出來。
當初隕石外,見進去的三個人全部沒有出來,整整六天,沒有一丁點訊息,所有人都十分焦躁,拖把一行人心裡都已經將他們三個人判了死刑,都不願意幹等下去鬧著要離開,黑瞎子第二天便領著他們先行離開了,或許就連黑瞎子也不太相信他們還能出來。
在峽谷外,吳邪一行人休整了五天,五天內,除了睡覺吃飯,張海棠也有思考一些事,思來想去只覺得頭疼幹脆就暫時先放一邊。
對於張起靈,這是她最頭疼的事,這一次失憶,張起靈完全是刪檔重來,變成一張幹幹淨淨的白紙,幸運的是還會思考和學習,但基本常識全沒了,就連換衣服,穿鞋都得教,張海棠覺得像是帶了個大齡娃娃。她幾乎將所有的空閑時間都花在了他身上。
胖子調侃她特別想某一些望子成龍的家長。
他們三人圍在張起靈身邊,胖子就問他還記不記得他們,無一例外,沒有任何回應,他們便一個個自我介紹,等到了張海棠,她簡單說了自己的名字後,忽然頓住,目光沉沉的盯著他。
“你叫張海坤,是我的弟弟。”她這樣說道。
胖子和吳邪都愣住了,不知道張海棠為什麼要撒謊,但都默契的沒有揭穿。
聽到這個名字,張起靈有了反應,他看了張海棠一眼後又垂下眼簾,似乎是在思考。
張海棠面上擠出抹笑,心裡唾棄著自己的卑劣。
做張起靈會很辛苦,但起碼做張海棠的弟弟不會。
“不對。”張起靈忽然開口。
眾人不禁愣住,幾人面面相覷。
這麼多天,這是張起靈第一次開口,聲音帶著些許沙啞,語氣毋庸置疑。
張海棠的反應出乎意料,只見她和往常一樣眯著眼睛笑道:“呀,被你發現了,開個玩笑別介意嘛。”她拉起張起靈的手掌,“你真正的名字是這個,你叫——”
張海棠一筆一劃的在他的手掌上寫下名字。
“張起靈。”
她握著他的手,指尖微微泛白,臉上掛著微笑,她輕聲道:“千萬別再忘記了。”
等身上的傷恢複了一些後,紮西就告訴他們該出發了,按照紮西的記憶,他們成功穿越了魔鬼城,因為沒有車只能徒步行走,他們花了整整三天才走出魔鬼城,出了魔鬼城後他們又走了一個星期,才來到一條公路上,攔到了一輛suv的驢友,用軍車上的電話和裘德考的人取得了聯系,大概三十個小時後,阿寧公司的車隊趕到,將他們救起。
回程的車上,竟然沒有人開口說話,張海棠用幹淨布巾澆上水蓋在臉上,緩解幹澀的眼睛和幹涸得開裂面板,她疲憊的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舒緩。
胖子靠在車上,忽然唱起了歌。
“攀登高峰望故鄉,黃沙萬裡長。何處傳來駝鈴聲,聲聲敲心坎。”
一剎那,吳邪淚如泉湧,視線模糊,他仰起頭,任車窗湧進涼風吹幹臉上的淚水。
聽著歌,思緒逐漸飄到他們剛進入魔鬼城時的那片戈壁,過往的一切恍如夢幻般從眼前閃過,彷彿聽到了那些個永遠失去的聲音,在蒼茫的戈壁上回蕩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