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所幸張海棠智商還在,發覺他們衣服齊整,那肯定不是在幹好事,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虛驚一場的張海棠揉了揉胸口,心裡唏噓道,我說你倆吵架就吵架,偏偏挑這種時候,大半夜夜深人靜孤男寡男,不僅舉止曖昧還做出如此……如此大膽的動作是鬧哪樣啊?知道的是在吵架,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打情罵俏呢!
裡面的談話還在繼續,只聽見張起靈淡淡的聲音說著:“其實,有時候對一個人說謊,是為了保護他,有些真相也許是他無法承受的。”
這種話張海棠私下已經沒少對吳邪說過了,吳邪早就聽的耳朵起繭了,當即冷聲道:“能不能承受應該由他自己來判斷,也許別人不想你保護呢,別人只想死個痛快呢你瞭解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痛苦嗎?”
張海棠一邊偷聽一邊搖頭晃腦的嘆氣,心說,他老明白了,定期重置的百歲老人傷不起啊!
果然,小族長面對吳邪這一聲質問當即就沉默了,兩個人保持著動作安靜的呆了一會兒。
張起靈輕輕說道:“我瞭解。而且比你要了解,對於我來說我想知道的事情,遠比你要多,但是,我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像你一樣抓住去問。”他輕輕推開吳邪站起身來,繼續道:“我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這個世界的聯系,我從哪裡來,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張海棠透過帳篷的門縫,窺探到張起靈望過來的視線,兩人隔著一道門,沉默的對視著。
那是一道什麼樣的視線呢,她突然有點難過,心頭湧起許多形容不出來的複雜感情。
張起靈望著門口的方向,又垂下了眼眸淡淡道:“你能想象會有我這樣的人,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發現,就好比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我存在過一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我有時候看著鏡子常常懷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還是隻是一個人幻影。”
吳邪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輕輕的說出口:“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你要是消失,至少我會發現。”說著他想起來什麼,聲音大了些,反駁道:“而且你不是還有張海棠嗎,看你倆關系挺好的,上次你在長白山失蹤那會,海棠可是豁出命的去找你。你現在說這話要是被那家夥聽到了,不是誅她心嗎?”
門口,沉默的聽完這段談話的張海棠收回了打算推門的手,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睡袋裡躺好的張海棠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盯著頭頂的夜空想了很多事情。
從自己的小時候開始回憶,從稚嫩到沉穩再到釋然,最後成為如今這副模樣,她經歷了幾乎稱得上,其實說句實話,她張海棠天不怕地不怕,卻還是跳不出人類的通病。
娘說的對,人類是群居動物,永遠逃不開七情六慾的掌控。而對張海棠來說,最難耐與煎熬的就是漫長的孤獨。所以她的過去裡,最不缺的就是朋友,他們每個人陪伴了她一個又一個短暫又難忘的日子。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這些回憶記一輩子,完完整整的帶到自己的棺材裡。可這不可能,就像小族長所說的那樣,如果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發現,就好比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我存在過一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她輕輕按住自己的胸口,她似乎能夠體會到當初小族長的一點感受了。
這時張起靈緩緩走了過來,最後停下坐在了閉眼裝睡的張海棠身旁,兩人一個沉默一個裝睡各自一言不發。
張海棠並沒有特意去打聽他們和定主卓瑪的談話,她也並不關心,她只要在後面的旅途中護著這個臭小子就行。
而且對於黑瞎子和小族長與阿寧的公司合作這件事,她也沒全信,雖然小族長沒說,但就憑小族長與吳三省偷摸寄錄影帶給阿寧這件事,她敢肯定這倆人肯定暗地裡已經抱團了。
哦我可憐的小美人都被他們幾個臭男人坑了都不知道。
至於為什麼這麼肯定……他孃的他們三人整天待一塊,這兩人做記號也不知道避著她點。
最後,張海棠實在忍不住這種氣氛,她緩緩睜開眼睛。
一雙清列,幹淨的眼眸撞入眼簾,只見張起靈就跟守夜似的坐在她身側,一見她睜開眼睛後便移開了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張海棠莫名感覺到他似乎有幾分心虛。
張海棠覺得心頭一陣複雜,原本醞釀好的滿腹心靈雞湯全部化為泡影,鬼使神差的,她直挺挺的坐了起來,猛的伸手拽住了張起靈的領口,把他拽到自己眼前。
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張起靈控制不住的露出一絲驚愕的表情。
“你——”他的話音未落,只見眼前的臉龐逐漸猙獰起來,張海棠惡狠狠的,帶著賭氣般的語氣低喝道:“我和你可不一樣,老孃死都會把你這張臭臉記得好好的!”說出口後她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松開手後給怔愣住的張起靈理了理衣領,撫平上面的褶皺後又睡了回去。
這一閉眼就是一覺到天亮,天一亮的車隊就直接上路了。
和晚上的溫度不同,時間還未到中午,眾人頭頂的太陽就已經快將這片戈壁烤幹了,每個人都被這炎熱又顛簸的路途顛的心煩意燥。
雖然張海棠已經將外套給脫了,上半身只套了件灰色的工字背心,但臉頰滑落的汗根本就停不下來,已經將大腿的褲子打濕了一片,惡劣的天氣下她根本沒專心開車,時間一長,被窗外的陽光一晃眼睛就酸的厲害。
一個轉彎過後車身又是一陣劇烈顛簸,車後座的黑瞎子被顛的苦不堪言,叫苦不疊道:“大姐,前頭的坑能不能躲一下?我隔夜飯都快被顛出來了。”
張海棠哼笑了一聲,張口就道:“我這不是在給咱們清醒清醒。”話音未落她突然打了個哈欠,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顛簸,直接把張海棠這個哈欠的尾音顛了個九曲十八彎。
其實是長時間的陽光照射加上戈壁上黃沙漫漫,路根本就看不清了,張海棠完全是跟著前面越野車模糊的車尾開的車,現在還管它什麼坑不坑,能過去就行!
“剎車。”副駕駛的抱著刀的張起靈突然開口,張海棠一個眼神也沒遞過去,口中說道:“還沒到換班時間呢。”話音剛落,只見身側伸出一隻腳對著張海棠剎車位的鞋面就踩了上去。
張海棠:!!!
這令人窒息的直男操作。
三天下來,三人輪流開車,有張海棠和黑瞎子這倆話癆,一路上話就沒停過,剛開始兩人沒怎麼瞭解對方,相處過後意外的發現兩人非常的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