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客廳裡,顧瑜瑾窩在沙發裡,長手長腳難得的縮成一團。聽到她的聲音,那團黑影舒展開,站起來:“是吵到你了嗎?”
燈應聲而開,顧瑜瑾頭發淩亂,眼底烏青的不知道還以為是調色盤。
“沒有,我也睡不著。”蘇芷衡自然在他身邊坐下,正待說什麼,他突然張開雙臂牢牢套著她的臂膀,半個身子靠在她身上。千言萬語,堵在喉管沒有出口。
半晌,蘇芷衡突然出聲:“瑜瑾,等回來,我們去……”
“去領證吧!”他搶先道,抬起了頭,漆黑的瞳孔蒙著一層薄霧,眼尾向上揚著。
“好”」
顧瑜瑾收起失落的神色,側身盯著沈南晞,他這段時間有點活潑的不像樣子。沈南晞被盯得發麻,他那審判者的氣勢也就唯獨對著蘇芷衡收斂起來,對他人一視同仁的冷漠。
“你幹嘛?不想說就算了。”
“你是因為遇到商記者才這麼開心,現在還有閑心來打趣我們”顧瑜瑾挑眉輕笑,語調卻是冷冷的。
心思被戳穿,沈南晞轉身就走,不給他騷擾自己的機會。更何況,他這會兒攻擊力正強著呢,不惹這麻煩了。
一個小時後,天幕之下,西北方向閃過一道白影。
春意濃稠,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農忙時節各地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顧氏的農業無人機迎來第一輪戰爭,從上而下各級負責人都緊盯著這場戰役。
蘇裴的案子迎來最終審判。開始他一力承擔了陳氏所有的虧空、勾結,其他人置身事外。證據鏈再一次熔鑄後,他少了一些罪責,多了一個包庇罪,餘生將在監獄裡度過。
瞞不過,宣判的第二天小鎮的老夫婦兩就知道了。那晚,橙黃的白熾燈從黑夜燃到了天明。
擇的再幹淨,陳啟還是留下了蛛絲馬跡,被拆穿後,承擔了部分罪責,獲得了幾年刑罰。不過,被判一個月後,就以身體不適為由申請了保外就醫。
陳鵬的任務完美完成,將一部分蛀蟲徹底拔除。
經過此事,陳氏自身的窟窿越補越大,企業的信譽逐步下降,最終宣佈破産被幾個同行分瓜殆盡。陳亦城早就轉移了資産,在年前就走了。這些案子到底也沒扯上他。
短短兩個月,周圍的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顧瑜瑾還是不習慣沒有她在的生活,經常一個人坐在她房間裡,像一封失了地址的信。
某一天,見他這樣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久了,宇霖問出心裡已久的疑問:
“顧總,既然您這樣捨不得蘇小姐,為什麼當初沒有反對呢?”
聞言,顧瑜瑾簽字的手一頓,抬頭,眼底是看不清的深淵,輕笑著回:“宇霖,你有什麼感到後悔的事嗎?”
他這樣一說,宇霖似乎懂了點。後悔這事可大可小,伴隨著每一個選擇存在。
就像今天早上,他從公司到家有兩條路,遠一點的要四十分鐘,近一點的半小時就可以到。
他今天起來的晚了,選擇了那條比較近的路。卻不曾想到那條路今天異常的堵,到公司已經遲了一點鐘。
在路上堵車時,宇霖無數次想過,如果選擇的是那條遠一點的路,那麼會不會自己已經在工位上了?
似乎總是這樣,人總是會習慣性的美化另一條沒有選擇的路。
見他懂了一些,顧瑜瑾緩緩道:
“我也有,很多;阿衡也有,也很多。所以我想讓她後悔少一點,能從心所欲些,繼續遵從她的心。我不能讓她因為我,在選擇的時候多了後悔的機率,那很殘忍,也不會是完整的她。”
那條選擇的岔路口因為全力支援被合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