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雪下到今晨早停了,她靜靜的坐著漫無目的盯著一個地方看,眼淚毫無徵兆的流下。
自從醒來時大哭一場之後,蘇芷衡表面的情緒沒有更大的變化起伏,一直安安靜靜地,成了現在這樣。
病房外,顧瑜瑾和蘇奶奶蘇爺爺守著,唐婉盈和他們打了聲招呼輕輕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蘇芷衡的眼睛有些紅腫沖著唐婉盈微笑,
“婉盈姐”
是蘇芷衡,唐婉盈放下包,拉過凳子坐在她床邊,把手習慣性搭在她的手上,觸感冰涼。
唐婉盈:“手放在外面著涼了。”
蘇芷衡不動聲色的推開她的靠近,
“不礙事,房間裡開了電器暖和,再說我的手常年都是冷的。”
唐婉盈收回搭空的手,瞥見一側天青色花瓶裡的臘梅開的正好。怕是澆多了水,水漬落在床頭櫃上,拿出紙巾擦幹顯眼的雜質。
唐婉盈一直找一些話題和蘇芷衡聊,均被她一笑置之,她不再願意和以前一樣回答。
蘇芷衡看向唐婉盈身後的一片虛無,緩慢開口,
“婉盈姐,你看這雪下的多好,白茫茫的,不管大地有多麼的不堪,只這麼一夜,一場簌簌而下的雪,所有的一切不堪、汙穢就都被掩蓋了!”
蘇芷衡笑得溫和,語氣也極其淡定隨意。
可是唐婉盈還是發現蘇芷衡變了,不再完全信任她,她在試探亦或是敲打。
蘇芷衡看似對唐婉盈的話處處有回應實則處處敷衍。
患者與醫生的信任關系無法建立,心理治療的第一關就過不了,更遑論後續的治療。
蘇醒後的蘇芷衡話少了很多,大多時候只是坐在床上發呆,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入眠。
也只有在爺爺奶奶面前她的話會多很多,更愛笑些,盡可能的多吃一些東西。
顧瑜瑾無數次看見她揹著其他人跑進衛生間嘔吐,表面的釋然連帶著空虛胃底的殘留物一起排洩出體外,整個人虛脫著癱倒在地。
在爺爺奶奶面前她一直隱藏的很好。
藉由家裡的花花草草要打理,想回家過年讓爺爺奶奶先回家安頓好等她回家,順著她的意思和擔憂,爺爺奶奶回了小鎮。
沈南晞曾提出有心理大拿想見見蘇芷衡,蘇芷衡都一一拒絕了,她的回答永遠是:“有婉盈姐就夠了。”
唐婉盈上次看診之後,雖然成效不大,依舊每天都會找時間來看蘇芷衡,還帶了畫筆和紙張讓蘇芷衡隨意畫畫。
蘇芷衡很久沒有提筆了,手上的功夫早已經生疏。
握著畫筆畫了半天,呈現的是一個房子陰暗交彙,依稀能分辨出是歐式風格的裝修,內裡卻擺放了中式的花瓶。
牆上還掛了一副山水畫,房子的正中間是一張老式的木椅,右邊椅角點點滴滴殘留著血跡,鐵鏈緊緊捆綁住椅背和四角,整幅畫面顯得詭秘又迷離。
蘇芷衡完成最後一筆的紅點,筆杆再承受不住在掌心斷裂成兩半。
蒼白的額頭上冒著細密的冷汗黏貼著額前的發絲,雜亂無章。
唐婉盈接過了那張畫仔細看了半天,整幅畫的傳達給人的感覺是——殘酷,陰暗隱隱約約的還有挑釁。
蘇芷衡依舊甜甜的笑著,“婉盈姐,我畫的怎麼樣?”
唐婉盈收起了畫放在包裡搖搖頭,“我不懂畫,只能在心理學角度給出一些判斷。”
“那婉盈姐拿回去慢慢看,也好告訴我你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