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戰
那天之後,蘇芷衡的生活再次回歸平靜,每天依舊是醫院,家兩點一線幹忙著,也閉口不提之前的事兒。
網路上突然風靡了一段剪輯過的影片,轉載量和播放量大的驚人。
黑色方框裡的人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坐在病床上。
眼圈烏黑,眼神迷離盯著地上的光暈,窗臺灑進來的陽光恰好照在人身前,像是長了眼睛避著她走。
進度條往前走,剛才坐在病床上的人此時安靜的坐在餐桌前。
擺在面前的是一碗白米粥,碗旁邊放著勺子。
餐桌前的人抬起手想握住勺子,一次,兩次,拿不住,勺子掉到了桌子底下。她不想喝粥了,起身就要走。
旁邊的護士姐姐幫她重新拿了一根勺子,鼓勵她坐下自己喝粥。
那人機械點頭,費勁用兩手一起握住勺子舀起一瓢粥,微微張開嘴巴往嘴裡送,沒有味道只是覺得有東西順著食管滑入。
是溫熱的?冰涼的?似乎都沒有關系。
畫面又一轉,空曠的醫院的活動室裡面。
剛才那位病人此刻正拿著畫筆神情專注的在畫畫,畫布上孤零零的一棵杉樹挺拔秀麗,高聳入雲。
陽光撒在沒有被病號服遮蓋的面板上,顯出牆灰般的白夾雜著青筋和血管,毫無血色。
突然旁邊有另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湊了過來,伸手就拿她的畫,還笑嘻嘻的看著她。
她猛地起身將那人撲倒,兩人扭打在一起,全程眼神平靜無痕,動作淩厲奪回了她的畫。
影片進度條的最後是一家酒店的大廳,大廳的沙發上身穿杏色風衣低馬尾的女子捧著一方絲巾,身體在微微發抖。
影片全頭到尾都是蘇芷衡,畫面中是她在r國治療抑鬱症時的監控攝像。
影片的最後一幕黑底紅字寫著,
“你敢讓精神病給你的孩子看病嗎?”
頗有引導性的話語,顯然是惡意針對,也難怪在資訊量爆炸的網路上還能保有如此大的熱量。
“精神病,年輕漂亮,兒科醫生,a大附院”
這幾次片語合在一起話題本身就足夠大,越來越多人加入了討論大軍。
有說她是陳氏私生女的,有說她傍上了顧氏總裁,還有人說她和本院的一名外科副主任不清不楚,更多人質疑她的能力不夠格做一名兒童精神科醫生。
各種惡意的揣測如流彈一樣從四面八方打過來。
人類文明伊始,就有一群特殊的人存在,用他們的惡意,偏見,迂腐,懦弱,殘忍在歷史的書海裡留下墨黑的一筆。
他們的精神從未消逝,到了現代他們分化為躲在鍵盤後的一個個儈子手。
張著血盆大口,如同餓狼一般,雙眼如雷達,唇邊惡語如引弓之箭,勤勉的搜尋著、搓手期待著下一個談資。
而現在,這場狂歡的獻祭者輪到了蘇芷衡。
很快蘇芷衡就從四面八方看到了,也聽到了所有的——側眼、揣測、排斥。
即使她表現的極度鎮定依舊按部就班的完成她的工作。
但她也不能跟著老師正常出診了,那些孩子家長拒絕她,中傷她。
盡管她可以拿出醫院出具的精神情況診斷報告,盡管醫護人員老師都為她解釋,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聽,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
人總是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事實是什麼?大眾的,主流的,就是事實。
既然不能出診,那就專心搞研究。蘇芷衡緊盯著實驗室,埋頭文獻,依舊很忙。只不過夜晚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睜著眼睛等天亮。
第二天週末早上休息,唐婉盈來了,還買了一些菜,
“我就猜到你肯定會在家裡睡懶覺,瞧瞧,我特意一大早買好了菜,中午我做給你吃,你上次不是說我的手藝很好嗎?這次讓你大飽口福。”
唐婉盈把菜放在冰箱裡,冰箱裡幾乎是空的,整個房子都是清清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