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前,趙向東和趙向南一左一右把趙玉菊護在中間。
車站裡人潮洶湧,檢票之後的站臺想要上火車那也是各憑本事的。
趙向南眼看著在車門上車不太可能,全都是人,怕耽誤了時間還上不了車,她就盯住了一截車廂靠窗的一個空的座位。
“大哥,拿著。”
把手上的一大包行李丟給趙向東,提著一包小的,趙向南翻身就順著開啟的車窗魚躍進了車廂裡。
“接好。”
趙向東的速度也不慢,看到弟弟已經順利進去了,就把手裡的行李塞了進去,然後快速舉起趙玉菊。
最後成功把趙玉菊和行李都送上了火車。
就這幾個看起來簡單的步驟,硬生生讓兄妹三人都出了一身汗。
轉眼間,兩個哥哥就變成了隔著鐵皮和窗戶和妹妹揮手的人,而和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妹妹,也只能和他們就此揮手作別。
“郭建軍要是欺負你,就和哥說,你有兩個哥呢!咱不怕他!”
望著已經紅成兔子眼和他們揮手的妹妹,趙向南心裡鼓鼓脹脹的,這大概是他第一次經歷這樣長遠的別離,又或者因為和自己分別的人是小妹,所以心裡格外的不好受。
“娘給你做了餅,放在那個小包袱裡了,還有煮雞蛋,別忘了吃,小心餿了——”
趙向東比較務實,煮雞蛋和餅是他幫著王小草裝的,現在天氣那麼熱,餅和雞蛋都不能久放,要是忘記吃,變味兒了,那就太可惜了。
火車開始啟動,站臺上的和火車上的人,好像有無數來不及說完的話,最後都被轟隆隆開遠的火車一一帶走。
“孃的,一幫不是玩意兒的狗東西!”
大隊部裡,大隊長面前的木桌子被拍的震天響。
大隊書記放下手裡的陶瓷杯,“怎麼這麼大火氣?”
大隊長:“還不是王德勝那個狗東西,變著法使壞!”
“這馬上開始交公糧了,我聽說今年兩站那邊換人了,就存心打聽一下,結果你猜怎麼著?”
大隊長唾沫橫飛,光看錶情聽語氣,就能大致感受到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究竟有多麼的不美妙了。
“咋個說?王德勝這名字我怎麼聽著有點耳熟啊?”
大隊書記摸下巴,用力去回想。
“不用想了,就是老劉家老太太堂侄,前兩年,還造謠逼死了個小姑娘的那個!”
這下子,大隊書記的臉色也輕鬆不起來了。
什麼個玩意兒,怎麼能讓這麼個東西去糧站工作?
都不用多想,就這個品德,還能指望這人能按照規矩辦事兒嗎?
本來每天交公糧的時候,碰到一些出么蛾子的,大隊裡的人就頭疼的很,現在這人簡直就是在臉上寫明瞭:“我就是么蛾子本人”!
他們交糧,都是沒有脫殼的,也因此,碰上一些胡攪蠻纏的,會挑刺說他們曬得不夠幹,有水分,打秤了,得再補一些糧,這都算是好的。
甚至還有直接說糧食不合格的,連曬得不夠幹都不說了。
想要順利交公糧,交夠數,還要給人一點好處,否則還交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