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知青們來說,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生存,本身就是對身心的巨大考驗,再加上飲食習慣、風俗習慣,甚至語言的不通,這些都是無形的壓力。
一個月繁重的農活幹下來,細皮嫩肉的知青們一個個全都脫了一層皮。
“我不行了,我累死了,我得和大隊長說一聲,我要請假。”
晚上躺在床上吃完一塊餅乾後,杜鵑開始哼唧。
她渾身的骨頭好像被誰給拆了重灌了一遍一樣,難受的不行。
隔壁床的知青鍾愛紅聞著空氣裡餅乾的香味,翻了個白眼,“組織教育我們知識青年下鄉去,是幫助農民的,而且要肯吃苦,不怕吃苦,你這才幹多久,就想要偷懶?”
杜鵑:“關你屁事!”
鍾愛紅:“你只會偷懶享樂,這是資本主義作風!我怎麼就不能說了,大家都吃一樣的飯菜,就你知道享受,你看看你用的衣服床單,哪樣不是好料子,別人喝水你吃罐頭,別人要睡覺了,你還在床頭吃餅乾,誰有你會享受!”
換做別人被這麼扣帽子,都要嚇死了,可杜鵑好歹有個在革委會工作的親爹,根本不帶怕的,而且這丫頭的腦回路也和別人不一樣,
“我知道了,你是饞我的罐頭和我的餅乾,想吃你怎麼不說啊,反正你說了我也不會給你吃的!哼!”
鍾愛紅氣得臉都紅了,“杜鵑同志!請你改正你的不良作風,認識自己的錯誤,積極改正,不然我就就——我就告訴大隊長去,說你帶壞風氣!”
杜鵑:“大隊長忙死了,才沒空搭理你呢。”
鍾愛紅:“你,你小布林喬亞小姐作風!”
杜鵑:“你有毛病吧!”
她就是請假,扣得也是她自己的工分,關鍾愛紅什麼事情啊!
“你破壞了我們在老鄉眼裡的形象,是給我們知青點臉上抹黑!”
杜鵑翻白眼,她看了一眼鍾愛紅,“誰給誰抹黑了,咱們知青點,就你最黑!”
比隔壁男生宿舍那幾個都要黑!
鍾愛紅破防了。
她以前和人對陣,搬出語錄來,一拿捏一個準,但是杜鵑完全不按照套路來,而且看起來不痛不癢的,完全沒有被她的話傷到哪裡。
“我跟你不一樣,你的身體是鐵打的,我的身體是肉做的,你要是覺得我破壞了咱們知青點在老鄉心裡的形象,你就多幹點,好讓老鄉知道咱們知青裡還有你這樣能幹的!”
杜鵑和人吵架就很光棍,無師自通滾刀肉的技能,雖然她自己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大殺傷力,但是往往她兩句話說完之後,就能把人給氣死。
鍾愛紅更破防了。
她怎麼就不累了!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可是為什麼杜鵑就能這麼沒有集體意識的說出要請假的話!
不知道這樣影響會不好嗎?!
“噗嗤”一聲,背過身假裝睡覺,但是全程偷聽的白筠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一笑,宿舍裡面其他假裝沒聽見吵架的人也忍不住“噗嗤”“噗嗤”的笑了出來。
杜鵑:???笑啥啊都?
鍾愛紅倒是真的想要去找大隊長告狀,但是知青點並不在村子裡面,而是在靠近村子的土坡那裡,距離到大隊長家裡還有一點距離,這時候天黑的快,這會兒已經全黑了,望著屋面黑漆漆的一片,她心裡有點害怕,不敢在這時候出門。
把被子拉過頭頂,鍾愛紅氣得在被子裡面乾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