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頭對祁紅豆的登記資訊已經爛熟於心了,但是這畢竟又不是廠子裡的人,該登記還是要登記的。
不過今天廠裡發工資,老頭也做好心理準備了。
要是這老太太敢在廠裡鬧事,他絕對是第一個把她給拉走的。
祁紅豆還沒走進磚廠,就已經感受到門口老頭對自己避如蛇蠍的態度了。
祁紅豆在心裡默默地嘆氣,想起了昨晚上江依雲對上自己的眼神時那閃爍的目光。
本來祁紅豆還想不起來是啥事兒,等聽見李曉娥嚷嚷著工資也該領了啥的,她就瞬間記起來了。
江依雲要發工資了。
每次江依雲發工資,祁紅豆都會去磚廠等著領工資。
磚廠裡的人也都知道他們廠裡的那個會計有個惡婆婆,每個月江依雲的工資幾乎就是過一下手,就全到了她婆婆手裡。
沒事還喜歡瞎嚷嚷,在磚廠沒少鬧出笑話來。
老趙家還沒分家,趙老太拿江依雲工資這個事情固然苛刻,但是也不能說一點道理都沒有。
祁紅豆也沒打算現在就直接把工資給江依雲。
想想老趙家那幾間破屋大風天裡岌岌可危的茅草屋頂,大雨天塌過幾次的泥巴牆,祁紅豆琢磨著,要是能有機會蓋兩間像樣的房子就好了。
正好江依雲就是磚廠的,過來看看也不錯。
“老大哥,還是在這兒簽字吧。”
祁紅豆語氣平和的和門口的老頭打了個招呼,自己拿筆在登記表上籤了個字。
完成流程之後,祁紅豆說了聲“老大哥,你忙著哈,我先進去了。”
前後也沒超過三句話,但是愣是把看大門的老頭給嚇得不輕。
看看外面的太陽,今早的時候不是打西邊出來的吧?
這老太太鬧哪出啊?
祁紅豆現在是刻薄老婆婆,又不是狂犬病患,沒有必要逮誰咬誰。
心平氣和又不是啥罪過,誰也不能說啥。
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老遠就看到了廠子大門處的老太太,條件反射的就往回走。
跟他走在一起的禿頭男人順著他的目光瞟了一眼,也是一陣頭皮發麻,緊跟著對方一起往回走了。
不出半小時,磚廠裡面幾乎訊息靈通一點的都知道他們廠會計的婆婆來了。
“不知道那個老妖婆這次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江依雲有這麼個難纏的惡婆婆,大家提起來的時候,都帶著一絲同情。
“江會計就是太順著她老婆婆了,要換成是我,我婆婆敢這麼對我,我非把屋頂給掀了不成。”
後廚食堂裡還沒結婚的臨時工小姑娘兇巴巴道。
“江會計也不容易,嫁到人家,就是人家媳婦,哪裡能跟婆婆對著來呢。”
負責燒火的中年大嬸搖搖頭,年輕人眼裡的世界非黑即白,實際上又哪裡能這麼簡單呢。
那惡婆婆還是個寡婦,拉扯大了九個孩子,你和婆婆不對付,那寡婦養的兒子,你男人又要怎麼辦呢?
總不能日子不過了吧。
只能忍一忍了。
臨時工小姑娘撇嘴,“......一忍就是十幾年,恐怕還要在忍十幾年。”
一輩子就這麼忍過去了,這日子怎麼聽著就過得憋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