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時理忍不住開口叫罵,“聽人說話啊!”
霍衍沒有說話,他緩緩降落至地面,纏繞住雨衣屠夫的絲線慢慢消散。他們站在格鬥臺上,靜靜凝望著彼此。霍衍有些發怔,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剛才那一巴掌,委實有些熟悉。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面前的雨衣屠夫,而雨衣屠夫踉蹌一步直接摔倒在地。這一天她消耗掉太多異能,她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住,她開始劇烈咳嗽,大片血沫從口中噴出,從面具底下流淌而出。
只能是現在了,她渾渾噩噩地想。她一邊咳嗽一邊喘息,伸手握住臉上的面罩。與預想中的完全不同,爆馬的時刻來得猝不及防,毫不優雅,豪不隆重。
甚至有些太狼狽了。
但她已經……沒辦法再隱藏下去了。
她深吸口氣,一把扯掉頭上的面具。
小妻子蒼白的小臉瞬間出現在面前,她憤怒的目光是如此熟悉,霍衍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這一刻,偌大的格鬥場彷彿墜入深海,靜謐無聲。
霍衍怔怔地望著面前的雨衣屠夫,也就是他的小熊,耳膜深處是脈搏劇烈的跳動聲。
“怎麼,是你。”喉結滾動,發出艱澀的聲響。
原來雨衣屠夫,就是他的小熊。
原來一直領導著底層民眾的人,是她。原來一路拼殺壯大組織讓貴族聞風喪膽的人,是她。原來火種背後的靠臺是她,而她自己,是自己的靠臺。
而他是怎麼做的呢?他冷眼旁觀她在格鬥場上浴血奮鬥,屢次威脅她,還發布通緝令通緝她。
“怎麼,是你。”按住額頭,他發出急促而痛苦的聲音。
不是沒想過她會變強,但他沒想到一個原生者能做到這個地步。
“霍衍,”時理坐在地上,一邊咳一邊笑,“你還真是……刻板印象嚴重……”她沒能繼續說下去,劇烈的咳嗽打斷她。她捂著胸口皺眉露出痛苦神情。這是她第二次品嘗失控的滋味,比第一次還要痛苦很多。
異能提升是挺爽的,就是代價委實有些慘痛。她一邊這樣想,一邊弓著腰劇烈咳嗽。
霍衍快步走過來扶住她,將她牢牢箍進懷裡。“是不是很痛?”他問,嗓音和呼吸都是顫的。
而時理像是聽不見他說話,垂眸一陣陣咳嗽著,有淺色的血漬漫出她蒼白唇角。他緊緊抱著她,用體溫溫暖她,粗糲指腹反複擦拭她唇角的血。
“我馬上帶你去金色港灣,你會好起來的。”他啞聲在她耳畔說話,“腸粉和安娜都在等你。”
聽他這麼說,她情不自禁露出微笑。她抬起眼眸,看到霍衍望著她的目光滿是心痛。於是她笑得越發燦爛。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最終問出這個問題。
為什麼呢?
一開始她覺得他不愛她,很可能在得知她稀有異能後消滅她。後來,她莫名其妙成了通緝犯,與他立場不一致……就這麼莫名其妙隱瞞下去。
但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
她抬手輕撫他面孔。他垂眸,熾熱唇瓣緊緊貼住她掌心。“霍衍……你救過我的命……”她急促喘息,艱難說話,但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燦爛。
“所以……你想要溫順柔弱的妻子,我就給你一個。”
給你一場完美婚姻,然後,我放心去做我自己。
“小熊,”喉結艱澀滾動,他幾乎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小熊,”他用力抱緊她,嗓音低啞,“我的小熊寶寶。”
“但你……”她深深呼吸,“你剛才真的勒得我好痛。”
她抓起手邊匕首刺向他,想讓他也疼一下。
但他捧住她的臉深深親吻,她便再也無法用力。匕首掉落,她的手緩緩垂落。
她隨之墜入一片黑暗。
霍衍抱著昏迷的時理回到金色港灣。他請各種名醫上門治療,但他的小熊始終昏迷。
這天他一如既往守在她床前,細細打量她緊緊閉合的眼。她嬌小的身軀隨著低微的呼吸淺淺起伏,看起來真是小小一隻,在那麼大張棉被的襯託下,顯得更小了。
這麼小的人,竟然創造了那麼大的奇跡。他忽而勾起嘴角。
她到底是怎麼把火種幹到這個地步的?她是怎麼獲得異能的?異能者生來就有異能,普通人要想獲得異能,只能是透過潘多拉之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