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看到的工人說,小鹿是被廠長和廠長兒子聯手打死的。但廠長關系強硬,他和他的狗兒子都逃脫了應有的制裁。我該怎麼辦?他們都是異能者,我只是普通人……我要怎麼做?”王瑞傑並不年輕了,然而此時他用衣袖不停抹著眼淚,哭得像是個無助的孩子,“女巫,江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雨衣屠夫……雨衣屠夫會幫我嗎?”
林月影和江明互望一眼,一時都沒有說話。“求求你們,把我的話帶給他……”王瑞傑拽著女巫和江明的衣袖,聲音裡充滿痛苦,“我只是個小人物……但我……我願意付出一切讓惡人獲得懲罰。”
“我們會把你的訴求轉達給雨衣屠夫,至於要怎麼做,還是由他來決定。”林月影這樣說。
再然後,林月影把王瑞傑的話轉達給了時理。時理還記得王瑞傑,在船廠工作時,他也曾照顧過她,當雨衣屠夫遭遇危險時,他也曾大膽站出來。她當然不會對他的苦難視若無睹。
但在雨衣屠夫出馬之前,她覺得她有必要去找另一個人,那就是船廠的投資人,幕後真正的大老闆。
她站在出租屋的陽臺上,仰頭看著滿天繁星,斟酌片刻後她打電話給了那個人,很快,電話通了。
“船廠的事你知道嗎?”時理直入主題,“有女工被廠長和兒子打死了。”
電話那頭並未立刻響起人聲,一陣打火機的噼啪聲響起。“我會讓廠長給受害者家屬大筆賠償。”半晌後霍衍開口,“從此往後廠長的兒子不被允許踏足船廠半步。”
“僅僅是這樣?”時理理所當然出聲反問,“那可是一條鮮活的人命!”
“聽著,小熊。”霍衍難得放緩了語速,試圖跟她講道理,“演講上我已放出態度,貴族的反應非常尖銳。如果我再採取極端手段,他們會因為我幫助底層而採取更激烈的抗議行為。被波及的無辜生命反而會更多。”
時理在陽臺上走來走去,心中有股說不出的煩悶。理智告訴她霍衍說的都是對的。他站在權力的頂峰,他輕輕淡淡一句話,一個表態,一個無關緊要的舉動都會引起下層的大範圍波動。他不能,也不應該隨便揮刀砍向貴族。
可是這件事,女工被故意打死絕不應該就這麼草草接過。
“小熊?”霍衍見時理許久不說話,開口呼喚她。
“我在。”時理低聲道,“你說的,我都理解。”
“你理解,但不接受。”霍衍道,“這不是你打這通電話想要的結果。”
時理陷入沉默。“我會想辦法接受的。”半晌後,她這樣說。她仰望群星燦爛的夜空,與他一同陷入無邊無際的沉默。
他們都知道,這個世界,這個宇宙正在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無形之中,他們的演講推動了這個變化。
無形之中,他們站在了對立面。
望著無垠的星空她情不自禁在心中感慨。為何明明生活在同一片蒼穹之下,人的境遇會如此不同。
“小熊,”靜默片刻,霍衍啞聲開口,“回到我身邊。”他們都知道這個世界會變得越來越危險,小鹿的死只是開場,之後階層之間的沖突和對立只會愈演愈烈。只要底層不放棄抗爭,貴族不放棄權力,這種發展就不會止步。
“元帥的身後,確實很安全。”時理望著夜空,情不自禁露出微笑,“可是元帥,我再不是過去的小熊了。”
電話就此結束通話。她望著無垠的星空,又兀自失神了好一會兒。她想,霍衍的確給予了她一場美夢,無論是婚姻中,還是離婚後。跟他在一起的很多時候,她都是快樂的。可有些快樂,註定只能留在過去。它們會伴隨著溫柔平靜的時光逐漸消逝於遠方。
時間滑至一個尋常的週末。
16星豪宅區高樓林立,燈光閃爍。
一間漆黑無光的房間裡,一點猩紅燃起。霍衍穿一襲便裝咬著煙交錯雙腿,姿態從容地坐著。而他身邊的劉志也穿著一席便裝,他紋絲不動地端著槍,不動聲色地瞄準對面高樓。
透過倍鏡可以看到被瞄準的高層奢華公寓裡正在舉行一場大型派對。斯福特船廠廠長還有他的壯兒子摟著美女們正在載歌載舞,場面好不歡樂。
殺機在黑暗中湧動,劉志不動聲色地瞄準廠長。“元帥,我恐怕沒法一下搞定他們兩個。”他說。
“盡力。”霍衍道。
“是。”劉傑應了聲,食指緩緩扣上扳機。
霍衍垂眸,緩緩捏住煙。表面上,他不能採取過激行為裁決貴族引發動蕩,但私底下,組織一場暗殺對他來說並不費力。懲處不聽話的狗他總有很多辦法。
劉志的異能是數值精確。他能敏銳地捕捉風速,彈速,各種氣溫濕度變化,而這些,都會清晰地化作數值在他腦海深處呈現。因此是的,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狙擊手。
霍衍咬著煙沉默著,等待著對面樓響起意料之中的尖叫。然而身旁傳來一陣細微的異響。他掀起眼皮,便見劉傑已經放棄了瞄準。
“有異動。”劉傑怔怔地說話,然後把脖子上的望遠鏡遞給霍衍。
霍衍接過望遠鏡看向對面派對,嘴角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弧度。
還真是不出意外。
派對的燈光昏暗又朦朧,偌大的房間裡專業dj演繹的電子音樂震天響,美酒搭配美食,這毫無疑問是一場完美的派對。廠長和他的胖兒子在眾多女模的簇擁下,盡情沉醉於酒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