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時理蹙起眉毛。
“小韓，我非常清楚。”江明笑聲清冽坦蕩，“你為我打倒鎖命鬼，給我付醫藥費還把我從警衛廳救出來。就這麼看著你回到不愛的男人身邊我怎麼安心？你放心，我馬上就來救你，等著我。”
電話隨即結束通話。時理再打過去已經打不通了。時理腦海一片混亂，她情不自禁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冷靜，冷靜下來。江明他們可能也不會真來，畢竟路費就一大筆呢。但她很快想到她曾經給江明兩萬五星幣，那筆錢用來支付公共飛船船票輕輕鬆鬆。她心如死灰地閉上眼睛。
霍衍已經對“野狗”很不滿了，一想到他倆碰面會發生什麼，時理就感覺頭殼裡有八頭驢在踹她的腦子。腦子嗡嗡的。
這時一陣細微動靜傳來。時理定了定神，轉頭去看就見門開了一道縫。摩卡小心翼翼地把她那張腫成豬頭的臉探了進來。
“韓秘書，你還在生氣嗎？”摩卡輕聲問。
“氣飽了。”時理往床上一攤變成大字，腦袋好疼，她什麼都不想管了。
“是這樣的韓秘書，我仔細想了一下發現你說的很有道理……剛才是我太蠢太沖動了。”摩卡小心翼翼爬進來，雙手扒著床沿，眼巴巴地看著時理，“我不被允許念書，沒什麼文化，你別生我的氣。”
她頓了頓，又說：“其實我一直很迷惑……我想擺脫我現在的命運去看看更大的世界，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時理偏頭看著摩卡，不太想理會她。但摩卡腫著臉眼巴巴看著她，那模樣像極了那個被蜜蜂蟄到的蜜蜂小狗。
“你可以教我嗎韓秘書。”摩卡怯怯地問，“我知道，你懂得一定比我多。”
時理想了想，然後沖摩卡開口：“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
夜深人靜，時理推開房門循著冷冽的松木香氣邁步。
這一整天霍衍都在遊輪其他樓層忙碌，留她和摩卡兩個在頂樓。還好遊輪服務十分周到，頻頻有服務生上來詢問時理需要點什麼。而時理當然不會把自己餓著。
她也早換上了一條合身的雪白絲制睡裙，把霍衍的襯衫換掉了。空氣中浮動的香氣告訴時理，霍衍回到了頂層套房。他應該住在別的房間裡。循著香氣最濃烈的地方邁步，她推門，聽到一陣淋浴聲。
霍衍正在房間配套的浴室裡沐浴，空氣中彌散著松木冷香還有一陣若隱若現的酒味。時理猜測他剛才應是在和莫海濤等人喝酒談事，談完了上來洗澡清醒。
來得不是時候。時理略微遲疑了下，調轉腳步準備要走。
也就在這時浴室裡的水聲忽然小了，霍衍低沉嗓音響起：“什麼事。”
這個男人……五感敏銳的可以。
時理攥了攥拳頭，站在虛掩的浴室門前斟酌了一番措辭然後開口：“我剛跟摩卡聊了聊。”
“摩卡說她自打記事起，就和一群原生者被圈養在一棟建築裡。長得不好看的或者不聽話的會被帶出那個建築，然後他們這些長得好看的會被調教成專門服侍達官顯貴的服務生，一成年就要被迫開始服務……至於服務內容，不說你也懂。”
時理深深吸氣，繼續：“摩卡說她身邊幾乎沒有上了年紀的服務生，年級大一點的原生者會忽然消失。我猜測年老色衰的原生者將會面臨非常糟糕的結局……他們會意外身亡，血肉被用來制藥。霍衍，聖心醫院的慘劇還在發生。”
時理說完用力攥緊拳頭。她免不了回想起聖心醫院裡的記憶，而那些記憶委實算不上好。
微涼的空氣令時理裸露的手臂泛起一片細小的雞皮疙瘩。沉默在暗夜中鋪陳，沒過一會兒時理便聽霍衍緩緩開口：“莫海濤手裡有幾座大型藥廠，藥廠産量宇宙第一。”
果然。時理死死咬住嘴唇。莫海濤私自圈養原生者，逼迫他們進行特殊服務還要用他們的血肉制藥，以此榨幹原生者的全部價值。他比聖心醫院還惡心！
“莫海濤戒心很強，我需要蒐集證據。”霍衍說。
“在你搜集證據的這段時間裡，每一分鐘，每一秒都有原生者在被逼迫，在喪命。”時理咬緊牙關，“你完全可以用軍隊轟平莫海濤的藥廠。”
腦袋深處血管突突直跳。她回想起醫院裡噩夢一般的生活。
她沒辦法不生氣，沒辦法不動怒。摩卡是蠢了點，但她不該被這樣折磨。
唰的一下。霍衍拉開門。他剛洗完，腰際纏著潔白浴巾。他身上的水珠尚未完全擦幹，沿著冷白色的結實肌肉往下流淌，經過鮮明的人魚線然後沒入浴巾。
“你以為那麼容易？”他眯起眼睛，臉上笑意冰冷，“如果你不怕死人，我也可以那麼做。”
“你要想救那些原生者你肯定能想出萬全之策，反正你就是不在意。”時理捏了捏拳，“算了，我不打擾元帥了，我要去休息了。”
她轉身就走，剛握住門把手便生生頓住。黑暗中，一束晶瑩絲線纏繞住她手腕制止了她的動作。
濃鬱松木香氣將她包圍。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能感受到他就站在她身後。剛洗過澡的身體彌散著灼熱溫度，隔空燒燙她的面板。
“小熊。”她聽到他沉聲開口，嗓音中的不悅和醉意濃鬱如夜色，“我的房間，你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她的心髒重重一跳，她正要開口就聽他更加陰沉的聲音響起：“你當我是什麼。”
“酒店的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