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旋渦就此消散。時理猛地睜大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醫務室冰冷的地板上。剛才之所以會經歷那些記憶,應該都是因為潘多拉之夢引起的連鎖反應。
在女巫的攙扶下時理吃力地坐起身。身體和大腦大變得無比笨重,她昏昏沉沉。
“屏息凝神,專注自身,查檢視你有沒有什麼變化。”女巫說。
時理強忍住劇烈的不適感,屏息凝神,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她將自己的手握成拳頭,然後再慢慢張開,嘗試用力,但什麼都沒發生。她又看了看身體其他地方,沒有任何變化。
“看來你還是沒有獲得異能。”女巫的嗓音裡透出一絲遺憾,“不過好在你也依然沒有獲得太嚴重的副作用。”
“潘多拉之夢一定是立刻生效的嗎?”時理不死心地問。
“你是想要我安慰你嗎?”女巫輕聲嘆息,“確實有很人在打針後過了數天才獲得異能,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時理陷入沉默。其實她本也沒抱太大希望啦,但當真的得到結果時,她還是感到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她的心髒上。
冰冷的現實迫使她再次清醒地認識到她這輩子註定就是個普通人,要是不戴特殊裝置隱藏原生者的身份,她都難以自保,隨時可能被亡命狂徒大卸八塊賣去黑市做藥。
不甘心。
明明已經無比清楚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位置,但還是……不甘心。
時理抿了下唇,雙眸不受控制地泛紅。女巫一手按住她的腦袋,用力揉了揉。
“我懂你,小妹。你別太難過,你看我還有其他船工,不是有大把跟你一樣沒有異能的人麼?大家都在好好生活。人生呀,哪能事事如意。”女巫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一枚荔枝味軟糖,遞給時理,“吃塊糖好好休息,不舒服了就來找我,我一直在。”
時理頓了頓,拆開包裝紙把糖果塞進嘴裡。甜蜜的味道在舌尖上彌漫開來。她沖女巫露出感激的笑容。還是有點想哭,但她忍住了。
她離開醫護室,繼續在她的工作崗位上發光發熱。
潘多拉之夢沒有帶給她異能,但那微弱的副作用久久不曾散去。時理坐在手腳架上焊接時只覺得頭重腳輕,頭昏昏沉沉。要不是她牙關緊咬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她隨時可能從手腳架上摔下去。
好不容下班了,時理迫不及待放下工具,想立刻回她膠囊大的小窩裡好好睡一覺。如果可能的話,再大哭一場。
“小韓,今晚你有安排不?要不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回宿舍的路上時理被江明攔住。
“我今天很累,江明,我只想回去休息。”時理說完繞開江明就走。
她走了幾步還是站定,轉頭,果然看到江明就站在原地,用一雙委屈巴巴的眼睛看著她。
時理定了定神,心想找個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也挺好。“你想去哪裡呢。”鬼使神差地,她開口問。
“現在還不能說。你到了就知道了。”江明故意賣關子。
“不能說?那我不去了。”時理作勢要走,但江明三步並做兩步走過來拉住她手腕,“小韓,我為這一天準備很久了。求你了跟我去吧,你不會後悔的。”
時理不得不承認她的胃口有些被吊起來了。她默默跟著江明七彎八拐,來到距離船廠三個街區以外的酒館。江明熟絡地和酒保打招呼,買了兩張入場券後領著時理沿著樓梯走至地下室。
熱情的聲浪和酸臭的汗味同時撲面而來,時理一時間不知道該捂耳朵還是捂鼻子。
她想過江明會帶她來個挺刺激的地方,但沒想到會那麼刺激。
她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這裡昏暗的光線。這是一個寬大的地下格鬥場,中間的格鬥臺較高,臺上正在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格鬥。
臺下的觀眾密密麻麻,時不時發出動物般亢奮的嚎叫。觀眾大多數是喝得醉醺醺的勞工,結束了一天精疲力竭的工作的他們迫切需要找到那種活著的感覺。他們身上除了酒氣還有一股濃鬱的機油味。而在各種刺鼻的味道裡,時理還聞到了濃鬱的鐵鏽味。
時理和江明勉強站在角落處。時理定睛一看,臺上的與其說是一場單純的格鬥,倒不如說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一個面相瘦削陰狠的男人正在用手裡的鎖鏈瘋狂抽打他的對手。
而他的對手已經倒在一片血泊中,沒了反應。時理注意到瘦削男人手裡的鎖鏈並不一般,幽藍色的電光時不時隨著鎖鏈的揮舞而亮起。
“這裡是可以挑戰異能者的格鬥場。”江明適時向時理進行解說。“這個用鎖鏈的叫‘鎖命鬼’,b級異能者,能力是操縱電。如果打贏他就能得到10000星幣,咱們要10年不吃不喝才能賺到那麼多錢。”
星幣是宇宙聯盟通用的貨幣單位。通常窮人手裡極少握有現金,龐大的資源和財富源源不斷彙聚於金字塔上端,也就是,異能者手中。
“如果輸了呢。”時理小聲問。
“唔……這裡是地下格鬥比賽,並不那麼正規……”江明支支吾吾,“重傷致殘,或者死亡都有可能。”
他話音剛落,主持人便在人們的呼聲中走上臺,宣佈本場獲勝者為鎖命鬼。而地上那個可憐的輸家如同死狗一眼被工作人員拖下臺,腳下留下兩道觸目驚心的血色拖痕。
“還有沒有人想挑戰鎖命鬼!”主持人大聲呼喊,“打贏他,就能獲得10000星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