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儲量龐大的迷你光學計算機她過去只看周溫雨和其他醫護戴過。在療養室裡她被限制與外界交流,不曾接觸過光腦。
她拿起光腦擺弄了一會兒,發現進入需要密碼。她抬起眼,求救的眼神很快被霍衍接收。
霍衍將他觸須似的絲線伸過來,絲線鑽進光腦外殼,一番搗鼓,時理便能自如使用光腦了。
這枚光腦大概來自於某個管理層,資料豐富。時理如饑似渴地瀏覽著。
資料顯示,這個醫院曾經因非法拘禁原生者,將他們虐待致死而遭到不少起起訴。然而院長人脈寬廣,屢次逃脫罪責。
當然,拘禁,虐待只不過是龐大罪孽中的冰山一角。
資料顯示醫院甚至在非法克隆原生者。克隆的原生者十分脆弱,通常沒成年就死了。醫院會用他們的遺骸製造價格高昂的藥品謀取暴利,然後繼續用他們的基因克隆。
與其說這裡是醫院,不如說是偌大的飼養場。
原生者是這裡的活畜。
周溫雨說,他們會每個月固定在原生者身上採一袋血,作為交換他們會負責原生者的生活夥食費用。
但事實上,他們在原生者身上採集的血液遠遠不止一月一袋。原生者的晚飯裡藏有安眠藥,每當他們沉沉睡去,便有醫護前來悄悄採血。
冰冷的採血資料就這樣血淋淋地展現在眼前。
時理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竭力振作,喘息著,低下頭,緩緩緩緩,將睡裙往上提拉。
裙擺之下,露出一雙泛著大片青紫的腿。
難怪過去她總時不時發現身上出現莫名其妙的淤青。被偷偷的頻繁的採血,身體恢複不過來,便會有淤青長時間留存在身上。
她強作鎮靜,冰冷的雙手再度捧起光腦。資料顯示有很多原生者經受不住長期大量採血,年紀輕輕就死去了。他們的下場和克隆人沒兩樣,最終他們的血肉會進行最後一次利用,成為高價藥品。
他們的基因會儲存下來,用以克隆。接著開始迴圈。
時理神情木然。她開始翻閱醫護們的資料,資料表明醫院裡的醫護,包括看似溫柔的周溫雨,都對醫院裡的罪惡十分清楚,且他們簽了合約,願意守口如瓶。
他們冷眼旁觀,甚至親手製造一場場虐待,謀殺,然後獲得高額薪酬。
他們手中背負著無數人命,罪大惡極。
最終她翻到病人的資料。她看到自己剛從冷凍艙裡蘇醒時的照片。那時她也一樣虛弱,無力,但眼中盛著期望的光。
毫無預兆地,眼淚驟然滑過眼角。她想到200年前她剛結束高考,在父母的祝福下滿懷期待前往大學。
縱然開學檢查時發現了腦瘤,但她並沒有感到絕望。她有父母的疼愛,同學朋友的關心,她覺得自己很幸福。
原來她也曾樂觀,堅韌,無所畏懼。她幾乎就要將那個自己遺忘。
她捂住臉忽然痛哭起來,怎麼也無法停止。霍衍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向她。
“帶我走吧。”她哽咽著說,“求你……”
“立刻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