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門一大敞,裡面的狗子幾乎是彈跳式地從地上躍起。
耳朵高高豎起向後撇,帶著同歸於盡的氣勢。
從聽到陌生人的腳步聲開始褲衩就瘋了似的扯著嗓子叫,顧知妄跟著進來也無濟於事,反而成了催化劑。
園丁拿著鋤頭慢慢挪過去,嘴上哄勸:“別害怕啊,我就拿一下你旁邊櫃子上那個澆水器......”
從沒見過的陌生男人闖進圈好的範圍,整隻狗進入應激狀態,眼神憤怒又恐懼。
尤其是在看到對方手上棍棒一樣的物體朝自己走過來,更是叫得歇斯底裡。
絲毫不顧及被狠狠勒住,脖頸上的項圈都扯得變形,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毛皮養得順滑一點的狗子渾身的毛悉數炸起來,撐著跛腿站立,只不過不是像面對雲想時的撒嬌。
而是想撲上去撕咬,狠狠咬下一塊肉來。
園丁沒辦法近身,把鋤頭伸長了去夠要拿的東西,掉到地上勾到腳邊才敢撿起來。
光是夠完要用的工具,對方已經滿頭大汗:“它怎麼這麼兇?”
原來平時對他的敵意已經是熟悉後的弱化版,顧知妄皺眉看向狀態越來越不對勁的狗,迅速敲了一行字給對方看。
【你先出去,需要什麼我幫你送。】
花園所有的活幹完太陽都已經落山,褲衩叫到最後跟人一樣成了啞炮,進氣多出氣少,瑟縮在窩裡,爪子底還死死按住沾滿了口水被玩得缺胳膊少腿的布偶鵝,用巴掌大的小玩具當安撫物。
“花都栽好了,工具給您放外面。”
園丁有了前車之鑒,不敢再進來。
等人走後,顧知妄出去把那堆工具拿回花房一一歸位,來到狗旁邊的櫃子前,他腳步頓了頓,還是靠近狗窩把澆水器放了回去。
褲衩沒像剛才那樣歇斯底裡,也可能是力竭,甚至連頭都沒抬,眼珠黯淡了不少,有點驚懼過後的呆滯。
顧知妄拿了所有的零食逗它都沒什麼反應,只是俯趴在窩裡的身體還在細細地不停顫抖。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蹲在狗窩面前,學著雲想的樣子,慢慢朝狗伸出手去......
沒等觸碰到對方顫抖的後背,手上的劇痛就先一步來襲,轉眼間,剛才伸過去的手就被咬了一口,松嘴的同時,傷口瞬間往外滲出血來。
顧知妄深吸一口氣,後退兩步,捂著被咬傷左手站起來。
這狗明顯咬的時候收著勁兒了,不然現在就不是滲血這麼簡單了,不撕扯出一道猙獰的傷口也得被咬個對穿。
他拿外套隨便包了一下左手,準備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去醫院包紮打疫苗。
萬一別人問起來就說運工具的時候自己不小心弄傷了手,順便把狗撇出去。
然而,壞事總是趁人之危,在本來就糟糕的情況下,人往往會比平時更倒黴。
他還沒來得及走出花房就聽見了周音華的聲音:“阿姨說你在花房,病好得怎麼樣了,嗓子還是說不出話嗎......”
對方推門進來就看見他腳邊滴了幾滴的新鮮血跡,面色立刻凝重。
“手怎麼回事?”
手上的外套被扯開的瞬間,顧知妄的心也跟著對方的臉色無止境地沉了下去,他閉了閉眼。
這下好了,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雲想退了先前定好的票,課程結束當晚訂新的動車票趕回了醫院,隔著可視門鈴,保姆原本心累的聲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間高了八度。
“雲、雲小姐,回來得這麼早!”
對方反應跟平時有點不一樣,像是不太想讓她這麼快往回趕,雲想沒怎麼在意:“提前一晚回來了,這樣明天早上不耽誤上學。”
她把揹回來的一大包禮物放下:“我先去花房看看狗。”
“哎——”
保姆著急忙慌跟了過去。
看著空空如也的花房,還有一旁消失不見的寵物用品,雲想眼皮突突地跳,倏地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狗呢?”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