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半空中,相似小時候睡著,睡眼朦朧間看到了一片藍天白雲,溫暖的氣流託著沒有重量的身體。
有一瞬間雲想覺得自己離雲晉和林錦禾更近了。
風帶著晃悠悠的靈魂遠離城市,飄蕩在天上,她伸出手來,無盡的白雲消散於有盡的天空裡。
半個月連軸轉,她貌似很適應這種急迫的節奏,實際上,有些東西總要找個出口,給接下來的動力騰地方。
雙腳重新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有一部分重負也被留在了天上,沒再壓回肩頭。
雲想從來沒感覺到這麼暢快淋漓過,滿身疲憊也被一掃而空。
她大概知道顧知妄為什麼會帶她來玩極限運動了。
玩了一圈下來天色昏暗,短短大半天的時間獲得的放鬆前所未有,是全身毛孔都張開的舒爽。
要不是強行帶對方出來,他還以為雲想就是那種活的無欲無求、不喜歡追求刺激的性格。
“看不出來,你膽子挺大。”他問,“累嗎?”
雲想手裡還有出來時滑翔傘教練送的飲料:“不累,我體力好得超乎你想象。”
顧知妄聞言嗤笑一聲,看了眼時間。
“走吧,還有最後一個專案。”
車開回最初的起點,雲想看著no aho的大門,轉頭看向對方:“最後一個專案就是回來玩過家家嗎?我當媽媽,你當孩子。”
“那你得問問周女士答不答應。”
顧知妄斜了她一眼:“先進去。”
沒上二樓,兩人直接來到一樓駐唱臺前。
雲想在旁邊不明所以地站著,顧知妄把臺面上的樂器和樂器架都清空,從包廂拿了投影和幕布,擺在駐唱臺中間,幕布亮起來之後,一樓的燈光也關了大半,只留下走廊上小小的一盞。
熟悉的旋律奏起,幕布上放起了她跳過的芭蕾舞劇《吉賽爾》。
“你怎麼知道我跳的是這部?”雲想坐在幕布前問顧知妄。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不會自己查嗎。”顧知妄在她旁邊的卡座坐下,整片區域像兩人包場的電影院。
雲想心道,她上次跳的只是女獨變奏的一小部分,也沒告訴過顧知妄舞劇的名字。
門外漢要從那短短一小段音樂和動作裡找到原版芭蕾舞劇不是件容易的事,也不知道對方找了多久。
大家都在忙忙碌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有人願意花時間去看不感興趣的芭蕾舞劇,記住她不經意說出的話、探察出流露的微小情緒,這確實很珍貴。
她能感覺到身旁帶刺的、冷冽的、又不可思議溫柔著的惦記。
大屏上的舞劇很快進行到第二幕,整部芭蕾舞劇的高潮部分。
芭蕾舞劇多渣男,雲想很多時候都理解不了女主角的情感,但是為了跳舞又不得不跟主角共情。
她偶爾會把一些需要代入的地方想象成親情和悲憫,傅雅清也經常說,她一到愛情的部分就像在跳上帝視角。
柔軟足夠,就是不開竅,差了那麼點浪漫。
此時此刻坐在只有兩個人的觀眾席,跟身邊的人並肩欣賞一百多年前的舞劇,眼下的場景雲想腦子裡卻無師自通地跳出了“浪漫”這個詞。
有很多事,她是從不久前才開始學著想的。
螢幕上幽靈纏繞群舞,伯爵陷入危機,吉賽爾毅然奮不顧身地救了昔日的愛人,幾個雙人舞的動作美得攝人心魂。
最後一支雙人舞,伯爵牽引著吉賽爾走向靈魂消逝的舞蹈,雲想眼瞼輕顫,心髒微微刺痛,第一次在熟知劇情的情況下有所動容,下意識抓緊身旁人的手。
“她的靈魂要消失了。”顧知妄說的是舞臺上的吉賽爾。
“嗯。”
“你冷嗎。”這句話問的是她。
雲想看完最後一幕,明明心口帶著全身微微發燙,還是鬼使神差地說了謊。
“嗯。”
可是舞劇放完了,螢幕上最後一點亮光也跟著熄滅,整個卡座都陷入黑暗,雲想松開手,準備去拿面前的遙控器,沒等抬起就遇到了阻礙。
黑暗中,有隻手尋找、觸碰、屈起修長的指節扣住她,緊接著反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