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妄眸色微涼,星星似的街燈映在身上也沒柔化銳利的稜角,目光還帶了點審視:“你過來上課跳舞中間都不吃飯?”
“吃的。”雲想連忙添了一句,不常來吃正餐,但會吃別的東西,“這裡有家店的沙拉不錯,我點過幾次。”
顧知妄眼風掃過對方削薄的肩頭,略寬大的毛衣包裹不住芊芊腰肢,風一刮過來就空空蕩蕩。
像伶仃易折的花莖,粉緋的指尖都冷得泛白。
明明保姆在亦園天天換著花樣做早飯,在學校也天天拋棄食堂出去開小灶,某些人還是不長肉。
看來有人陪著一起用餐的時候才願意多吃幾口,沒人就湊合應付了事。
雲想正在看那家店的具體地址,突然被一件外套兜頭蓋臉籠罩在陰影之下。
等她把外套從頭上拽下來,顧知妄漫不經心地單側抄兜,略過她繼續往前走,聲音順著風飄過來。
“懶得拿,瘦得跟衣架一樣,剛好掛衣服。”
寬大的夾克外套還殘留著溫度,單是把手伸進袖口就能感受到絲絲餘熱,這點熱意很快從手心流轉至身上,連帶著整個人都暖融融起來。
雲想默默捧著懷裡的外套跟上對方。
顧知妄進了這條街看起來最高檔最貴的中式餐廳,點菜毫不手軟,沒等阻攔就上了滿滿一桌,撐得雲想一頓吃完後連直起腰都極其艱難。
本來她等會還要回去跳舞,不應該吃這麼多,奈何某人見她少吃一口就冷嘲熱諷,一邊“吃這麼點還能跳得動”,一邊“你們跳芭蕾的審美都是骨頭架子”。
雲想為了爭口氣,不得不狠心吃了平時飯量的兩倍。
明明已經說好了要請客,某人還是不聲不響地提前結了賬,雲想只得在心裡的恩仇記錄小冊子上記了一筆,算來算去,又欠了對方一頓飯要還。
她和顧知妄之間已經是毛線團一樣的糊塗賬。
雲想揉揉負擔過重的胃,想著送走旁邊這位再隨便走走消化一下,沒想到對方順手攔下一輛計程車,不由分說把她推進車裡。
雲想驚詫地看向隨後跟著上來、順手帶上車門的顧知妄:“你拉我上車幹什麼?我還要回舞室。”
“你們舞室的老師不是說不回去也行?”顧知妄掀了掀眼皮,跟司機說了崇裕街的地址,“去no aho。”
顧知妄果然還是聽見了她們幾人在走廊說的話,雲想身子向後轉,看著漸漸遠去的大樓,還是很想下車。
“我的包還在舞室。”
“明天再拿。”顧知妄完全不給餘地。
包裡除了耳機倒也沒什麼別的要用的東西,雲想只得眼睜睜看著計劃被打亂,車開向通往崇裕街的道路。
被“綁架”到店裡,莊渡和紀伍越兩個清閑少爺正在包廂一人佔據一個沙發打遊戲,見到兩人同時出現在門口還有點詫異:“你倆怎麼一起來了?”
“我本來......”
“她非要請我吃飯。”顧知妄沒等雲想開口自行回答,口吻相當理所當然,“吃完又在路邊賴著不走,只好一起過來。”
雲想被某人把自己擇得幹幹淨淨的厚臉皮氣得磨了磨牙,指控道:“明明就是你把我推上車的。”
莊渡來回打量了一圈,瞥見雲想手裡的夾克,拖著音調意味深長:“哦——”
“怪不得跟我們說不過來一起吃飯了,原來你們那時候在一塊......”
顧知妄已經對這種怪腔怪調的調侃免疫,懶得解釋,雲想卻做不到對方那麼無所謂,她把手裡的外套扔回給某人,用外面牆上的那句話安慰自己。
來都來了。
現在走還不如看場不要錢的演出。
顧知妄看了看今晚的演出曲目,在上面改了些什麼。
莊渡湊過去看了一眼,兩三下就敲定了演出次序:“你改的這歌我都沒聽過,肯定不是搖滾,你直接找現成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