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整座冰山上的雪都跟著融化在彎月似的眉目裡。
他抬手把窗戶開啟一條細縫,讓窗外的涼風驅趕莫名滾燙的血液,一言不發地靠在窗邊看對方趁熱打鐵繼續做題。
不知道是受到了鼓舞還是這個空間適合學習,雲想又寫了一道大題這才想起來看時間。
手機上顯示已經到了該睡覺的時間,她轉頭問對方:“你不回房間?”
“利用完了就趕人?”顧知妄抬眼。
“那你幫我圈兩個題做。”
雲想仰起臉就感到涼意迎面,吹得人都清醒了不少,深秋的夜晚涼風習習,她不由打了個噴嚏,把課輔資料攤在對方面前。
顧知妄靠在窗臺上擋住大半刮進來的風,雙臂環在胸前:“幫你劃重點,有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雲想提高警惕,做好了對方會獅子大開口的準備。
“沒想好。”顧知妄垂眼勾題,隨意般道:“先欠著。”
怕短短一晚上背不下太多總結,顧知妄著重圈了幾部分,押了這次月考的出題方向,可以說本子和課輔資料上龍飛鳳舞的字全都是重點,珍貴程度不亞於歷年真題。
雲想沒再管對方要不要回房間。
她知道某人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格,呆煩了自然會走,於是沉下心來做對方做了記號的大題。
夜色如水,身旁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關上了窗戶,月光跳進在房間角落,更多的披灑在肩頭,雲想難得感覺做題的時候內心如此平和,進度也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她找了一圈答案冊,發現在桌子另一邊,正要伸手去夠,只見對方的手機螢幕讓人眼花繚亂,顧知妄正戴著耳機在她身側無聲地打音遊。
那點月光穿過雲層、窗簾,落到對方臉上時便只剩下一點銀色,側顏優越得不像話。
這人應當很適合去當美術教室的人像模特,隨意一個姿勢就能輕而易舉吸引目光,
雲想腦子裡莫名冒出鹿綺跟她說過的一個詞,啞巴新郎。
某人不張嘴開嘲諷的時候,還是很能唬人的。
雲想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手略過那本答案,指尖微動,無意識地點在桌面,虛描倒映在桌子上的半邊陰影輪廓,從前額到眼窩,再到高挺的鼻樑......
身旁某人似有所覺,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忽地抬眼。
雲想及時反應過來,立馬伸手過去抄起答案冊,拿回來也沒訂正題目,胡亂塞進書裡,語速很快:“今天晚上非常感謝,我要回房間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不帶停頓地說完這句話,她抱起自己那堆書本往外走。
頭也沒回地進到房間,關上房門,手裡被揉皺的書皮和中性筆一起掉落在桌子上。
雲想倒在床上,手背搭上自己溫熱的額間,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還沒等反省剛才的舉動,房門被人敲了兩下。
她費勁地爬起來,起身過去開了一絲門縫,對門外高挑的身影道:“還有事嗎?”
“手機。”顧知妄把她落在桌上的手機遞過來。
雲想接過後關上門,回到桌前才發現螢幕上顯示了一條未讀訊息。
這條訊息來自顧睿明。
對方還記得出國前留給她的任務,像是忘記了跟國內有時差,挑了個不忙的間隙這個點發訊息問她。
【想想,顧知妄這段時間有沒有遲到早退,或者半夜才回家?】
雲想看了一下訊息上方,時間很寸,正好卡在手機落在顧知妄那的時候,她揉揉額角,知道某人極有可能看到了這條訊息。
她糾結了片刻,還是昧著良心給顧睿明回複。
【沒有。】
這兩個字發出去就沒了回頭路,代表她已經倒戈投敵,毅然決然地“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