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石頭後探出腦袋,看見一個背對著她正點頭哈腰的身影,怎麼看怎麼眼熟。
一直到那個人稍微偏了偏腦袋,露出了半張側臉,宋軟靈光一閃,這不隔壁周家屯大隊的村支書周有根嗎!
就那個搶豬大戰對面村的嗷嗷指揮的那個頭兒!
但此時,他那張層層疊疊的老褶子臉上再沒有屬於村民的憨厚與樸實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奸相的諂媚和討好,眼眯嘴翹鼻子聳,臉上掛笑,怎麼看怎麼不像個好東西。
他面向的那個人穿著一身黑灰色棉襖,上面還打著幾個補丁,頭上戴著一頂厚毛護耳帽,面容普通,背後揹著一把土獵槍,是一個很普通的獵戶形象。
平常得像一粒毫不起眼的沙,屬於在一個集市上來回碰見十幾次都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那種徹徹底底的路人臉。
背後跟著的三個人也是有一個算一個,不知道的還以為都是挑著女媧摸魚的時候出生的,長得那叫一個毫無特色的敷衍,臉上的五官就像是用稀泥糊上去似的,轉個頭就能從人的記憶中掉出去。
但此刻,那個打頭的路人臉上出現了一種極端激昂的興奮,面容也有些扭曲:
“好!不枉我們如此費勁地蹲守了這麼久,終於找了那批寶藏的線索,我們一定不能放過!”
周有根就在那吹捧道:“還得是您心細如發,一眼察覺到那兩根金條上的花紋實際上是古時候的年號,可能是出自於那批寶藏,不然我們現在還得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呢。”
路人臉頭頭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是從他臉上的表情也能看出來,他顯然也為自己的敏銳感到十分的得意。
周有根真心實意地說:“這段時間實在是辛苦您了,但好在馬上就要結束了。”
“你們華國人淺薄,不懂得什麼是為敬仰奉獻的榮耀。”路人臉頭頭不屑的看了周有根一眼,隨後抬起下巴,像是高高在上地給狗拋了一塊肉骨頭那樣,倨傲地說:
“等我們找到的寶藏成功轉移後,我會向上級彙報你的功勞的——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周有根一點被當面羞辱的憋火都沒有,臉上的笑容拉大,看上去更深更真切,然後把頭埋地低低的,一副心悅誠服受教的表情:“是我淺薄了。”
那副卑微諂媚又鬼迷日眼的樣子看得宋軟好想給他兩嘴巴子。
但她磨了磨牙,憑藉著自己超強的毅力按耐住了——主要是還有人手都還沒從獵槍杆子上放下來呢!
嗯,這大概叫物理冷靜。
這群人很快生升起了一個火堆,周有根跟個大太監也一樣忙前忙後,先把用來當掩護打的野物架在上面烤了,一邊慢慢地翻轉著,一邊殷切地拿出一包白饃饃給其他幾人分。
那幾個路人臉一臉的嫌棄,但手上還是接的還是很利落,一個個熟練地把饃饃在火上烤熱了,夾著烤肉往嘴裡塞,喉嚨含含糊糊地咕噥著,嘴上大口大口地吃。
身邊的金花彈出指甲,蠢蠢欲動地磨著爪子——好香嗷,虎也想吃!
宋軟看著他們一個個手抓饃饃的抓饃饃,嘴鼓鼓的嘴鼓鼓,渾身上下都放鬆了,猛地一拍金花的背。
“金花,上!逮住他們,你以後的鐵飯碗就能落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