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沒想到咱這些泥腿子還有這樣的口福啊。”
大家都會對自己沒見過的東西抱以最美好的想象,再加上對首都人盲目信任的濾鏡,大家齊齊吹捧起來,各種奇妙的猜測堆塔似地往上堆,那叫一個越吹水越心動,眼見著就要沖上去圍著宋軟瓜分第一勺了。
村裡之前做殺豬菜大家一起分,她們也是很有搶菜經驗的。
邊上豎著耳朵聽他們交談的其他人也是一個摩拳擦掌,短跑爭奪賽看上去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臺上的大隊長拍了拍話筒,“喂喂喂”地開始試音。
聽著被放大了無數倍的聲音,在禮堂中響起,他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大家靜一靜啊。”
雖然不理解為什麼分個豆漿還要靜一靜,但畢竟是大隊長,大家在底下蛄蛹了一陣,還是乖乖安靜下來了。
“咱們村的小宋同志可確實是把咱們大隊放在心上了,自己去首都,還不忘我們大隊,聽說咱們大隊因為不認識藥材被人欺負,還專門買了相應的藥書,要教咱們認藥材呢——這麼好的同志可不多啊!”
要是一般的人,保不齊這會兒已經害羞地兩頰通紅扭扭捏捏低頭,但宋軟那哪是一般人,她昂首挺胸,就像一隻下了蛋的、公雞中的戰鬥雞一樣:對對對,就這麼宣傳她。
多誇點,她愛聽。
嘿嘿嘿。
不過大隊長的重點是要大家好好上課,誇了宋軟兩句之後,繼續展望美好未來:“等大家夥兒學會了,春天來了咱們以後就可以自己再採藥材去收購站換錢了,也是多了一條賺錢的路子啊。”
這話一出,大禮堂的人齊齊的發出驚呼,夾著大家激動的詢問聲。
“真的咧?”
“天老爺,這也太好了!”
沒辦法,這年頭實在是窮啊,大家在地裡從年頭幹到年尾,拋開吃穿嚼用,一年能純落個十塊二十塊都是很好的年景了,而且因為時代原因,除此之外他們幾乎沒什麼賺錢的路子,但又是一大家子人,即使再節省,總也有這樣那樣的支出,日子那叫一個捉襟見肘。
一年到頭吃不上幾個雞蛋——這是要留著換柴米油鹽的,不幹活的時候勒著褲腰帶一天就吃兩頓——省下來的糧食留著農忙活重的時候吃,更是連病都不敢生——看病不要錢啊?
小感小冒的都是自己咬咬牙挺過去,日子那叫一個緊巴巴。
但畢竟源就那麼多,即使再節流,也不過是多攢塊兒八毛的事,現在有人告訴他們能賺得更多,能不高興嗎?
至於採藥得上山、得花更多的力氣——華國人向來是不怕吃苦的,只要有盼頭有希望,他們有一股堅韌狠勁。
“哇,小宋真是個好同志啊!”
甚至還有人對著大隊長叭叭:“把小宋選到咱大隊,可是最正確的一件事!”
大隊長看著底下積極響應的村民們,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
“也就是小宋好心,所以才這樣幫我們,她可是義務勞動,什麼都沒有拿的!你們都給我認真聽,要尊重小宋,要是我發現有那不著五六的不好好聽還搗亂的,村頭廁所的冬糞,你給我挑到春種後!”
大隊長嚴厲地看著下面。
他畢竟是當了這麼多年的領頭人,沉著臉的時候還是很有威懾力,底下原本嗡嗡作響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主要是這個懲罰也確實嚇人。
這可是一個相當嚴厲的懲罰了,現在還沒化凍,糞凍得邦邦硬,掏起來又臭又累,化凍後到是好掏了,但是真趕上春種,本來就忙的腳不沾地累的半死,結束了地裡的活之後還要去掏糞,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而且被罰過去掏糞的話,工分還比正常的少,狗都不幹。
過了一會兒,有膽子大的人接上了話茬:“哎呀呀,咱可不是那麼不知好歹的人,咱肯定聽話。”
“對對對。”其他人也連連點頭,紛紛拍著胸脯保證。
一個頭上兩根毛的二賴子大聲地表忠心:“大隊長你放心,我把小宋同志看的比我爹還重。”
周圍人哄得一聲笑了出來,大禮堂裡一片歡樂的海洋。
大隊長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了:“小宋先給大家分豆汁再上課,大家都來排隊,整齊的!”
大家夥兒老老實實地排著隊伍,一張張黝黑的臉上盡是老實與乖巧,從來沒有這麼配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