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軟剛出大隊門,就看見門口大壁虎扒拉著的一群長脖子大媽們,一個個耳朵豎得跟兔子似的,也難為她們在這數九寒天的大冷風中還有這鋼鐵般的吃瓜意志。
見宋軟出來,一個個若無其事地從牆上滑了下來,拍拍袖子拍拍手,就差若無其事吹口哨了。
宋軟假裝看不出她們熱切的目光,若無其事地從她們身邊走過。
果不其然,她才走了一小段路,後面的大媽們就按耐不住,嗖嗖地趕上來,跟在她身邊開始發功:“小宋,小宋?你要去首都啊。”
“小宋,你們家金花真的被首都動物園看上了?聽說還是住單間,真嘞假嘞?”
“小宋,你家金花出息了啊!”
宋軟微笑:“你們這不是打聽地差不多了嗎?”
眾大媽確定了情報的正確性,轟的一聲議論開了。
“乖乖,沒想到我還在地裡面刨食呢,一隻老虎先成了城裡人。”
其他人嬉笑:“那得叫城裡虎吧?”
“那可不止呢,得叫首都虎!”
其他人又是一陣嘖嘖的羨慕聲——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羨慕。
首都啊,多麼遙遠又叫人嚮往的地方。
要是他們自家孩子能到首都去,成為首都的人——啊哦,做夢都不敢做這麼大的。
劉大嬸舔著牙嘖嘖:“聽說,金花還要被送到首都的動物園?”
“乖乖,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動物園呢,”
“那誰見過這麼高階的洋玩意兒啊,我可是聽說,去一次動物園,門票都要塊兒八毛的。”
眾人齊齊地發出驚呼。
“這都快夠買一斤肉了,幹啥不好就花去看那些畜生?不如把錢給我,他喜歡什麼樣的,我給他演。都是四個腳,有啥子不一樣?那些畜生只會瞎叫,我還會說人話呢。”
劉大嬸吧嗒著嘴,看上去很是痛心疾首。
其他人轟然笑開。
在一眾或羨慕或嚮往的情緒中,孫婆子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整個人叫嚷了起來:“也就是說,以後首都人去看金花,還得花門票錢?”
宋軟嘴角一抽,對她的想法隱隱有些猜測,緩緩地點了點頭:“那肯定不能逃票的。”
孫婆子又問:“一張門票塊兒八毛?”
這宋軟倒是不知道了,畢竟她又沒去過這個時候的首都動物園,但她學過後世的一篇叫《一厘米》的課文,講的是八十年代母親帶孩子去京城寺廟玩兒卻被誤以為逃票的事,裡面一張門票是五塊錢。
那這個數額或許應該差不多?
遂含糊地說:“嗯……我也不知道,可能吧。”
孫婆子的眼睛像是猛然劃燃的火柴棍,騰的一下亮了起來:“也就說,我要是現在多看看,多看一眼就多省下一塊錢?”
果然是這麼想的!
宋軟一言難盡地看著目光灼灼發亮的孫婆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周圍的其他大媽們一個個像是被點撥頓悟了似的,捶頭拍大腿地嗷嗷:“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一眼八毛兩眼一塊六,多看三眼相到於白撿三斤肉!”
“相當於咱在咱這嘎達,能見著以後首都人民看見的玩意兒。”
沒有什麼比“白賺”還能叫農村大娘們更興奮了,更別說和首都一牽扯,檔次還上去了,一個個八卦也不聊了,情報也不互換了,興沖沖地往自己家裡趕。
這不得叫上孫子兒子大妹子,最後看看這稀奇景!
四捨五入,也就相當於咱去動物園了呢。